「母亲,便是当年害了孤月的人。」沈云昭此刻心里十分悲怮,他对孤月许下海誓山盟,他自信可以为了孤月赴汤蹈火,甚至坦然赴死,他发誓再不会让孤月后半生受一点苦痛。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害孤月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母亲!他曾经想过,母亲不会赞同,或者会强烈反对他与孤月的姻缘。可是,母亲到底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凭他与孤月的能力,母亲也奈何不了孤月什么。只是他没有预料到,母亲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而且如此的,歹毒。当年他住了三年的茅屋被孤月付之一炬,他伤心欲绝的去道观找到母亲。他想,那个时候母亲便知道了他的心思。虽然他没有向母亲吐露自己对孤月的心意,可是他说起孤月时语气中的不舍与深情,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的。沈云昭紧握双拳,心里是对母亲的气与恨,想到孤月当年救了自己,却是为他自己招来了祸事,越发觉得无地自容。“母亲……你好恶毒的心肠啊……”华南星与凤非言见沈云昭这般难受,却也无可奈何。方雅蒻做下如此恶事,沈云昭作为她的儿子,和孤月的爱人,这份痛无论如何都是要承受的。凤非言看了华南星一眼,对沈云昭抱拳道:“庄主,太夫人的事,就等您考虑清楚再做决断。不过如今她担心南星暴露她当年做的事,已经对南星下了杀手。属下请求以后住在灵枢馆,保护南星的安全。”虽然沈云昭早就知道华南星与凤非言的事。也知道凤非言时不时就会留宿灵枢馆。但是此时,他却无心再多言,而且他也清楚,凤非言这是为了华南星鸣不平。今日此事若不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母亲,是烟云山庄的太夫人,恐怕以凤非言对华南星的在意,一定会杀上门去。沈云昭颓然的点了点头,“好,有你保护南星,我也放心。”又站起来道:“非言你放心,我绝不会偏私母亲。南星,我替母亲向你谢罪了。”华南星与凤非言离开了湖心小筑。沈云昭却觉得心里无比害怕。纵横江湖十几载,他还从未像今日这般,仿佛陷入绝境。亲缘无论生死,都是无法割舍的。方雅蒻永远是他母亲。而孤月若知道了真相,还能否接受他这个仇人之子?你为的,从来都是你自己沈云昭走进方雅蒻的房间,屏退了菩提斋的下人。躺在床上病的昏昏沉沉的方雅蒻,见自己的心腹丫鬟都退了出去,尽管床前坐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心里仍然觉得有些无助。她看着沈云昭那双如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母亲病了多日,怎么用了药却不见好?”沈云昭说着关心的话语,可是语气却听不出一点波澜,每个字都仿佛夹带着镜明湖上的寒风,让人听了阵阵生寒。“你今日不忙?还是有事情要问我。”方雅蒻知道,上次派的杀手没能杀了华南星,今日本该来看诊的华南星没有来,却等来了沈云昭。那她最担心的事,看来已经发生了。沈云昭神色复杂的看着母亲良久,试着从母亲那与他八分相似的眼眸中,看到儿时母亲的影子。可是方雅蒻却被盯的不自在,移开目光,只盯着沈云昭身旁的虚空一点。沈云昭叹了口气,冷冽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来自地狱的重锤,击碎了方雅蒻谋划多年的堡垒。“母亲,为什么?!”方雅蒻一瞬间的定住,过后是虚弱的惨笑。“你问的是我为什么昨日要杀华南星,还是为什么十一年前我要害百里孤月?”沈云昭虽然在问出口时,已经笃定是如此,可是亲耳听见母亲的回答,却还是觉得肝胆俱裂。“母亲!!你当年就知道,孤月,他是我的恩人!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了简光?就为了你的父亲能坐上教主之位?”方雅蒻听见父亲的名字,也激动起来。“为了他?他也配!”沈云昭知道简光从未对母亲尽过养育之恩,母亲这个态度他可以理解。“那是为何!”方雅蒻伸出苍白枯瘦的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儿子,可是沈云昭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却纹丝不动。“昭儿,这个世界上能让娘不惜一切代价,做这一切的人,只有你,我的儿。”沈云昭一阵愕然,而后恍然大悟般,仰头苦笑,眼睛里是愤怒的赤红。“所以,当年你就知道我喜欢上了孤月?所以,是我害了孤月?”“你当年,年少冲动,竟因为一场救命之恩,对一个男人动了感情。我本以为,当你坐上庄主之位,就会明白,权利,地位,名望……还有很东西多比儿女私情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