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说着嘴碎的话,再听家仆喊道,“大郎君回府!”
正是庄温瑜。
只因府中都知晓,这位庄大郎君性情良善,最是个好说话、软心肠的,是以,仆从们对着他便不似对着庄大人那般,谨言慎行。
乃至庄温瑜进门了,他们都不曾收敛。
庄温瑜走到近前,顿住步子,温声询问着,“怎的了?”
“啊,大郎君……”那小厮行礼后,与他道,“方才大人回来,脸色尤其不好呢。”
一旁又有人说,“是呀,阴沉沉的,比以往都要严肃。”
“不妨,不是甚么要紧的事。”他随口说罢,再问,“大人去哪儿了?”
小厮答着,“看着是往书房的方向去的。”
“嗯。”他应后,没多停留。
临到进门前,庄温瑜和管事的吴荣说道,“家中规矩该管了。今日那几个议论主子是非的,便逐到庄院里罢。”
“这……”吴荣家的一时反应不及,未曾想以往最宽容大度的大郎君,竟忽而严苛了,难免愣怔一下,继而,连忙躬身应着,“是,大郎君放心。”
他低低叩门,得到庄大人答复,方才推开。
庄大人在书案后端坐着,面色沉凝。案上是一张平摊的文书,字迹工工整整,是前段时日递到省下,揭发官员贪污行贿的,被他压下驳回。未曾想几经周折,这东西仍然送到皇帝眼前去了。
那面,庄温瑜看他这般神态,也不必多问,心里便清楚缘由。他虽未上朝,却亦在六部领个官职,乃是前些年下场考中进士,由皇帝亲任的礼部郎中。
今日里去点卯不久,正在当值,他却已经听闻到朝堂之上的动静了。他心知庄大人所想,当即告假,匆匆回到家中。
庄温瑜往日里与庄大人论政,毫无避讳,现下虽是不及弱冠的年轻人,习惯还并未改过来。他下意识的,抬手要去拿案上那册文书,被庄大人顺势用狼毫抽在手背上。
清脆的一声后,他猝不及防,轻轻嘶了一声。
继而,不尴不尬的看着庄大人,弱声弱气唤着,“……爹。”
“谁准你乱动?”庄大人话音责备,却并无真正气恼的意思。他搁下笔,叹气挥手,“罢了,你去吧,此事我来处理便好。”
而庄温瑜沉默着,好半晌没作声。
这时的左丞大人权势滔天,说一不二,为庄家支起一片庇护的荫泽。
“爹。”庄温瑜低声说道,“我也不小了。”
父子俩对视片刻,败下阵的免不得是那个老子。庄大人既答允,便不再拖延,将文书向他递着,示意他看。
“……哼。”庄大人虽说妥协,口中却不住嗔怪着,“你又才多大年纪?大话倒是敢说。以往教你的,都不知忘哪儿去了。”
庄温瑜只一个劲儿答应,“是,是。”
待到看完文书,他一时哑然,心下晓得,而今的庆安十二年,与当初已是截然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