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侍从提醒,燕承启整理发冠、袖摆,道,“备水。”
“喏。”一旁婢子躬身应下。
沐浴更衣后,他换好朝服,手持玉笏,腰佩玉鉴,与百官齐入金銮。
在金碧辉煌的宏伟殿堂之中,他和燕承南擦肩而过。
两人状似无意的一对视,他循规蹈矩退后一步,得了燕承南不轻不淡一句应答。目光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踏御阶,奏圣旨,众人对相隔不远却身居高位的皇帝三跪九叩。
话音落下,还不等皇帝回神,又有七、八余个官员搢着笏板上前一步,当朝跪拜,行礼号劾。
“臣御史台治书侍傅鸿云启奏吾皇——”
“臣乃太府寺少卿李自明请奏陛下——”
“臣大理寺司直张禀礼有事要奏——”
诸多朝臣一齐上奏,联名弹劾贪官污吏,条条例例,官商勾结,囤积粮油再哄抬物价,摆出铁证如山。
“陛下!微臣冤枉啊!”
“小臣不敢!还请陛下明鉴!”
那些背靠着世家的狗官大惊失色,求饶声不断,跪伏在地连忙磕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燕承南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前头的庄大人侧目看来,对他凝视片刻,方才悠然收敛。
“啪嗒”!
高座之上,皇帝大发龙威,狠狠将奏折往下砸。半途掉在阶前,散落开来,铺开一小片雪白。
“搜刮民脂民膏、不顾官事官办,真是好一群忠臣良将啊!”他面含薄怒,骤然拂袖,“查!给朕彻查此事!”
皇帝开了口,底下一堆臣子乌泱泱地跪地不起,俯首帖耳,齐呼着,“陛下息怒!”
庄大人遂也跟着屈膝跪倒,却不愿掺和其中。
“父皇。”燕承南峻然而立,本就在人群之中如松似鹤,孤直端正的高不可攀,现如今再出声,便愈发的引人瞩目。他并不以君臣相称,而是行着晚辈礼,恭敬自持的表着意,“儿臣有事要禀。”
惊疑不定、若有所思、讳莫如深……
各样视线从四处投来,其中最为引人沉吟的,莫过于皇帝那道。
他居高临下,定定的俯视着燕承南,目光里的意味一言难尽。在少顷的沉默后,整个金銮殿内寂静得落针可闻。
“准。”皇帝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辰初时刻的曦光微弱,苍苍茫茫的铺洒在红尘紫陌间,笼罩着清早的雾气,与昨夜里还未散透的寒凉。经得朝阳一照,道道天光明暖,亮透了街头巷尾。
孟秋整晚都在思索主系统所说的事情,琢磨好半天,才勉强有些头绪。
一大早儿,天还没亮,她又匆忙起身,赶来拜见太后。未曾想,刚踏进门槛儿,却见厅堂里端坐着好些个美妇人,瞧这岁数,大的不过三十;小的么,只有二八年华,相较燕承南也差不多。
“还不行礼拜见。”引路的嬷嬷推搡她一下,“这是诸宫娘娘,都有品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