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秋姑娘好大的火气。”
帘外传来一声嗤笑,轻淡淡的透着一股子骄矜。
孟秋循声看去,就见那小婢跪伏在地,瑟瑟发抖。而她身后站着个容貌不俗的女官,瞧那衣着、配饰,该是安太后跟前的。
“……这是哪位姑姑,怎么到东宫来了?”孟秋在唇边扯出笑,懒得理会她阴阳怪气的言语,过去将那小婢拉起来,继续说着场面话,“难道是太后娘娘有事要吩咐?”
“岂敢岂敢,您是太子的身边人,太后娘娘疼爱都来不及,哪里敢吩咐您?”女官话音谦卑,语气却愈发轻蔑尖刻。
可孟秋听她啰嗦着,讲罢一通废话,还是没太明白。孟秋忽略她的话外音,全然过耳不闻,“然后呢?”
女官被她这话噎得语塞,脸色变化好几番,才道出来意,“我奉娘娘口谕,前来告知如秋姑娘,明儿卯正三刻时分,请您呀,前去慈宁宫作客。”
“卯正三刻……”孟秋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凌晨6:45?”
“您可得记住,没得教娘娘等旁人的道理。”
传话后,女官也不管她答应与否,或说,觉得她不敢不应。女官施施然告辞,临走前又颇为内涵的瞥她几眼,从上自下,极具讽刺意味,像是在讥诮她没皮没脸的爬床媚上。
孟秋瞧在眼里,却没多搭理。
“有病吧……”她瞅着外头的浓重夜色,漆黑如墨般,月隐星稀,只有几盏残灯摇摇晃晃,衬得偌大个燕宫里,空荡荡、寂静静,冷清得过分。
她忍不住吐槽道,“大半夜的,专门儿跑来对我冷嘲热讽,真是吃多了盐。”
小婢闻言一惊,瑟缩着觑她神情。
……
“可真了不得!”
“想是听得我脚步声,要给个下马威……”
“还未进门,便直见她拍桌骂娘!”
听到此话,安太后轻掀开眼,“哦?”
佛堂里的青烟袅娜,缭绕在并不宽阔的陋室中,浸染得处处檀香。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数盏莲花灯供在宝座前,香油减半,光晕昏黄。虽已是初夏的气候,屋里也亮堂堂的,却压不住凉气森寒。
风乍起——
帷幕拂拂扬起,烛影曳曳摇晃。
“当日看她,还当是个老实的孩子。”安太后语调缓慢,一派平和的作态。她指间捻着佛珠子,一下磕着一下,哒、哒、哒,细碎又轻微的声响里,衬得深夜愈显寂静,“也罢,明日一见便知了。”
她朝拜着金身,眼尾的纹路越发深刻,也越发衬得翠消红减。
“我佛慈悲……”
彻夜的疾风如狂。
寅末辰初,天色仍旧暗淡。
誉王府。
燕承启轻皱眉头,眼底酝酿着阴沉沉的风雨欲来。他将指间夹着的信纸一角递到灯畔,甫一触及火芯儿,便大肆燃烧起来。
他垂下眸,把火光鲜红的残信扔进纸篓里,连同那些旁的物什,也一并毁尸灭迹。
“殿下,时辰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