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推得一个踉跄,好险摔倒在地。旁边侍候的小婢连忙拽住她,帮她稳住身子,她就势扶稳,竟然发觉那小婢被吓得浑身直哆嗦,脸色煞白,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而她自个儿却不觉得有什么。
凭借着前几任寄体,孟秋对着自个儿姑且认得的娘娘们委身施礼。
“见过……锦妃娘娘。”她朝着年已三十的林氏嫡长女低下腰,心底是别样的五味杂陈。
林晗意外她个小小通房婢子,竟还识得自个儿,难免有些惊诧。但林晗矜傲的看过她,连理睬都不耐得给,免得平白无故,贱了身份。
那面,孟秋行一礼罢,再做时,便适应许多。她朝着旁边的几位娘娘依次称呼着。
“婢妾见过贞妃娘娘。”
“……婉嫔娘娘。”
“……安嫔娘娘。”
“婢妾见过……”孟秋看向那媚而不俗的美人儿,在她眼波流转里,一时失神。少顷,孟秋低眉顺眼的恭声唤道,“丽嫔娘娘。”
“你倒是打听了不少。”丽嫔轻嗤着笑,眼尾勾着撩人的风情,斜乜一下,便是酥人骨骸的艳媚。
孟秋不被答允,便得一直跪着,“……娘娘谬赞。”
“呦,”丽嫔没骨头似的倚在圈椅里,哪怕当着太后的面儿也不加以收敛,愈发肆无忌惮的,笑着花枝乱颤,“这小雌儿,竟当我在夸奖你?”
大抵是这话着实浪荡,教在场那些读过书的闺秀名媛都黛眉紧蹙。
再到后来,到底还是太后亲自出声,询问着孟秋,“你就是那侍候着太子的婢子?”
她仍跪在地下,“正是婢妾。”
“我记得你的出身,乃为贺家女子。”太后不咸不淡的夸赞一句,“贺氏的家风清正,路人皆知。好。”
“婢妾不敢当……”
“好孩子,上前来,到我这儿。”她眉眼含笑,又衣着朴素,竟真有些慈眉善目的祥和模样,蔼然可亲的招着手,示意孟秋过去。
孟秋略作停顿,在一众妃嫔的注视下,小小的挪着步子,往上座走去。
愈接近,她便愈发屏息静气。
并非紧张害怕,着实是安太后常年烧香拜佛,那股子檀香宛若熏进五脏六腑之内,既辛甜又清苦,浓重得教人喘不过气。
安太后面露笑意,用手执著她皓腕,牵引着她在脚踏边坐下。
“……”孟秋下意识的抹了抹灰。
实则燕宫里处处干净,一尘不染,就算她在地砖上滚一圈二,身上也难得沾到脏污。但她依旧搞不懂,拿个凳子便不好么?为什么非得坐在搁脚放鞋的地方?
所谓尊荣,即是如此。
“是个标致的孩子。”安太后带着笑,为表长辈的喜爱,还一下下抚弄着她细白的手背。终了,将一串儿佛珠顺势戴在她腕上,松垮垮挂着。在珠子的轻微碰撞声里,安太后温声说,“我看你便知是个好的,有你伺候太子,我也放心许多。”
孟秋一脸懵逼,“啊……?”
“这是见面礼,你且收下。”安太后半点儿不觉尴尬,说着孟秋听不懂的话,满面的笑意不改分毫,“往后若得了空,多与我这老妇来往,为我解闷儿。”
讲真,孟秋并不想答应,可惜情势所迫,教她只得乖巧点头,“……是。”
底下妃嫔神色各异,也不知对安太后这合了眼缘一说,信了几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