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他推开门,自顾自叹着气,出了门。
时珣在他这小院子里设了结界,这他还是清楚的。
安玉淙这些年来收敛神力,修养一身伤痛,连衡荒都被扔在角落里长了毛,自是没有什么余力破开时珣这几乎耗尽毕生修为的结界。
他走到院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安玉淙坐到小院的门槛上,右手一转,淌出一股绿色的灵息。那灵息慢悠悠地飘上去,荡到树上,霎时,那桃树周围的空气轻轻震荡了一瞬。
仿佛错觉一般,那棵桃树,那棵在冬日里冷漠枯寂的桃树,在一个叶落的时间里,生芽冒叶,怒放生花。
极繁盛极震撼的满树桃花,累累地压垂了枝。几片柔软的粉色落英徐徐垂落,像是一场缓慢的花雨。
安玉淙坐在这花雨底下,目光平静无波。
他好像发了会儿呆,之后又马上回过了神。等他抬头看到那树簇簇花开的桃树,又叹了口气,挥手将它收了回去。
粉紫色的花瓣簇集,化成了巨大的灵力瀑布,流进了安玉淙掌中。
这个时候,时珣开了门。
他看见门槛上坐着的安玉淙,叹道:“你既然那么想跟我分开,为什么又种桃花?”
安玉淙不言。
时珣又道:“师尊,这段关系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从你那里讨什么好处的。”
他眼睛里映着那株已经落花的萎靡桃树和坐在门槛上的安玉淙。
安玉淙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话。
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回答些什么了。
于是安玉淙只是摇头,避而不谈道:“你打算一直把我困在这里?你的灵力能撑多长时间?”
“……自然是能撑多久撑多久。”时珣道,“直到师尊你不再跑掉的时候。”
“我不跑,你解开吧。”安玉淙道,“……不骗你。”
时珣走过来,俯身牵起安玉淙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忽然,一对极细的乳白色玉镯子出现在了安玉淙和时珣手上。接着,一股血红色沿着时珣的玉镯流到了安玉淙玉镯上。
这东西安玉淙自然认识。
这是魔界的宝物,连意镯。
共佩此物者,不得分开超过一里远,否则双方都会疼得生不如死。
安玉淙倒没什么大反应,他打量了一下那镯子,道:“……你确定?”
他这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问时珣真的确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一个是问时珣他真的觉得这东西能困住自己吗。
孰料时珣却道:“……抱歉,师尊,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镯子上施了法……我真的很害怕你再走。”
既然时珣说施了法,那必然就不是什么简单玩意儿了。安玉淙有些头痛,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倔到这个地步,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道:“好吧,那你放开结界吧。”
“等等。”时珣拉他回了房间,道,“师尊,你穿暖和一点,外边冷。”
他熟稔地从安玉淙的衣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最厚的月白色棉服给他套上。
时珣做得太细致了,他将棉服的带子给安玉淙系好了,又拿了腰封过来,给他好好穿上。
安玉淙皱眉道:“你是我内侍?给我穿什么衣服?”
他好像终于是难得地有点生气道:“我让你给我穿衣服了?一天天低三下四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时珣看着他,那双精致好看的灰色眼睛低垂着,长得过分的睫毛就那样温柔地轻轻忽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