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萧缨瞪眼。
张崇善漾起两个小小的酒窝。
张意之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尽管很快就消逝了,可张崇孝看得真真切切。
那一刻,彷佛又回到了幼年时侯,夫子讲学,张演之会在旁边旁听监督。张崇善每次都喜欢抢旁人的风头在张演之面前疯狂发言一直到夫子不得不打断他为止。那时候在一边站着的张演之也会露出这样了然的浅笑,虽然瞬瞬即逝,却每次都能叫张崇孝惊艳很久。
她轻声说:“那就麻烦二弟和三弟了。”
张崇善从祠堂门口抄起了那两个巴掌狂有一人之高的厚实木杖,一边费力拖着一边还不忘对一边的张萧缨说道:“二叔,你也别闲着,我们还缺一个计数的。”
张萧缨:“……”
三四个族子跳上台来帮忙把张崇绨摁住,张崇孝和张崇善各立一边,看着对面张崇善面色不好地冲着自己磨牙,张崇善报之微微一笑。
“啊!”第一板子很快就落了下来,撕裂的声音透过屋顶传破到屋檐上,吸气声听取一片。
张崇善笑着,不满:“我还没用力气呢。”
张崇孝惊悚地都忘了自身的疼痛了,只能听见那身下皮肉骨骼断裂开的声响,他听着对面这话,抬起头来冷汗直流。
偏偏张崇善还轻飘飘望过来:“三弟,该你了。”
张崇善咬着牙关,狠狠挥了一棍子下去。
“啊!”
张崇善又高声言:“都仔仔细细看好,小心言行为上。”
有一些女子开始低低的抽泣,想必是吓到了。
“我儿啊。”他的母亲则是哭天喊地,捶胸顿足。一群妇人知道轻重的,帮忙拉着她不叫她离得太近。
张意之本无意叫所有人观刑,更何况今天不过就是略施小惩给这些人敲敲钟罢了。
外面的雨声好像小了一些,淅淅沥沥的。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线光透过厚云。
张意之低下眼扫了一眼五仗就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张崇绨,终于放话:“他受完刑,移交府医亲自医治,旁人可自行离开。”说完就慢慢下了高台,在众人的肃穆与台上已经变了声儿的惨叫中淡定离开。
将出了门,外面的雨已经完全停了,一阵微凉的风吹袭过来,被闷在厚重的玄衣内的汗被凉滋滋的爽意清扫,顿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开明之意。
张意之,你瞧,这些事情本也没有那么难的。
一切不过是个开始,之后自见真章。
“我们去哪里?”在一边那个恨不能将头低到脚趾头里的下人低低说道。
“跟着就是。”张意之分出一个眼神来给他,刚欲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
“把裴祭酒的伞带上。”
那下人醍醐灌顶,一拍自己的脑门:“是了是了,是小人糊涂了。”说完赶紧又转回去把那伞抱进了怀里。
张意之拔开步子,那下人紧紧跟在他身后边。
祠堂穿过后院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皆是盛放的海樘,只可惜现在见了雨,大多数已经凌乱着吐了馨,剩下三两瓣留在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