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柳湛说时一个纵身,翻墙入酒坊。萍萍不会轻功,绕进正门追,进院中时已乱成一团,柳湛身后护着兰姨和众行院,一人对二、三十人,招招不乱,已经打趴下一半,萍萍心提到嗓子眼,忽然一只飞刀迎面朝她飞来,柳湛急呼:“萍萍!”
纵身扑来,挡在萍萍面前,仗剑拨开飞刀,见兰姨那边再次遭袭,他已经因心慌乱了阵脚,却仍回护,萍萍亲眼瞧见,占利一柄九环大刀对着柳湛腹部划过。
“阿湛!”她因紧张喊劈了声。
柳湛虽未循声看她,却旋起笑意,继续打跑了余下众人,才向前搀了一搀,剑插地上才稳住。萍萍和兰姨等人都跑上去扶住。
柳湛记得自己进来时兰姨已经受伤,抬首关切:“您伤还好吧?”
兰姨凝眸:“我无碍。”
萍萍心中却只叫喊:他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虚弱!
她往下瞧,触目惊心,那腹间哪只划一刀啊,丹田往下足有四寸长,肚破肠流,萍萍不由自主伸手去捂柳湛肚子,心里只一念头,求这刀改捅在她身上,让她代他受难。
萍萍眼泪直流,却发现有人碰了好几下她另一只手的小指,顺着瞧去,竟是柳湛笑望着她,一脸轻松,伸小指将她小指勾住。
第97章第九十七章生死相许
这一刹,萍萍觉得兰姨说的是对的,不该
和阿湛搅拌在一起,他每回遇到她不是被骗就是打打杀杀。
萍萍小指下意识要抽走,柳湛却紧勾着不放。
“哭什么?”兰姨训斥萍萍,又吩咐众人,“快去请郎中救人!”
“酒坊烧起来了!”占利那班人逃窜时竟然砸了酒坛丢上一支火把,已经蔓延开来。好在小娘子们手脚皆快,合力将柳湛挪出酒坊,唤了街坊灭火并报官,又请郎中为柳湛医治,留他船上养伤。
萍萍心里不安,私下问兰姨:“是不是我连着两回阻止占利害阿湛,得罪他了?会不会连累画舫?”
兰姨朝柳湛房中瞟一眼,只道:“你好好照料恩公,旁的不用操心。”
萍萍点头,继续回房照顾柳湛,本来郎中的药好得没这么快,是柳湛突然记起自己还带着一小罐膏药,连涂三日,就肉眼可见的好转,收口结痂。她问柳湛从哪得来这么好的疮药?
柳湛有一说一:“我家里的。”
“那你家里肯定非富即贵。”萍萍一边感叹,一边给他清理伤口,柳湛盯着她的头顶:“我——”
实话差点脱口而出,却在抬头瞧见兰姨后生生止住。
受伤后,柳湛头回在床上翻身,差点咧嘴晕过去。
“你别用力,我推你。”萍萍急忙扶住他。郎中叮嘱每隔半个时辰就要翻一次身,她时不时就瞟滴漏,严格执行——没想到男人的身子这样重,差点推不动。
晚上也是萍萍帮柳湛擦身子,他不好意思:“我自己来、自己来。”
“眼下你自己能来吗?”萍萍避开对视,虽然脸发烫但还是说出来,“别不好意思,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
柳湛转脸埋向枕头。
就这样在床上又躺两日,柳湛腹部不用力,全凭挺背和手劲下床,萍萍拦他,柳湛笑道:“不能老在床上躺着,得通气。”
“什么是通气?”
柳湛耳朵红红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又说:“你别管了,都是污秽。”
萍萍扬下巴,偏要管,之后他诸多不便,都是她或帮或扶,到哪都跟着去,两人若连体共生。晚上萍萍也继续守他,怕挤床上碰到柳湛伤口,就在床边另支一张贵妃椅,一晚又一晚将就。
转眼柳湛养伤快一个月,年轻人好得快,不看腹部缠绕的布条,已与常人无异。萍萍却在这一日右眼皮上忽然蹿起一串叠摞的脓包,蔓延至眼尾,从眼睛疼进脑袋,再连带牙齿和半边身子都是疼的,实难忍受。
行院们围过来却不敢靠近,说这是会传人的蛇缠疮。
“瞎说,不传人吧?”
“传的呀,上回王员外得的就是这个,没几天就死了,差点赖到我头上。”
“那是他太老了,七十多该死啦……”
“不管传不传,萍萍这几日不能出去了,不能叫客人们瞧见,不然要吓跑了。”
花船上的小娘子们也不避讳,当着萍萍的面议论,最后还是兰姨呵了声“够了”,才安静下来。
柳湛看向兰姨:“我会一点医术,萍萍这种我们那叫火带疮,是风湿博于血气所生……”
“什么呀?”兰姨打断,“这是心火妄动所致!她小时候就害过一回,只有金山寺的僧医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