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也唏嘘得很。
岑听南依稀记得有一年的探春宴上,温瑞瑞似乎瞧上了个名声不显的学子,想将人弄回府中,就叫王初霁去当说客。
说是说客,其实不过是抬着永安侯府郡主的名头去强迫,那学子自然不乐意。
被温瑞瑞喊人来打了一顿,当着宴上众多学子的面,往身上淋了一盆又一盆的水。那会儿还是初春,被河水浇个透心凉,若是个身体孱弱些的学子,回去必定要发场高热的。
可是在场的人碍着温瑞瑞郡主身份,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这学子说句话。
唯有岑听南,远远见着一群人团团围住,还当有什么热闹可瞧。
费力地将自己挤进来,却见到一个学子连发髻都被水浇散了,披头散发地遮着脸,一双手都泛着青色。
岑听南当场就将下人手里端水的盆掀了。
温瑞瑞还嚣张得想叫人来将她一起浇了,可岑闻远跟在她身后,利剑一扬,冷声道:“我看谁敢。”
谁也不敢。
谁都认得这是如今武将里如日中天的岑将军膝下一双儿女。
而岑闻远手中剑,已是饮过猛兽血的剑。
犯不上。为了个名声不显的学子,得罪刚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将军。连圣上都仰仗他们岑家呢。
所有人都这么劝温瑞瑞,温瑞瑞才勉强将气焰压了下去。
岑听南叫人把学子送回去,那学子许是觉得丢了人,一直没以正脸示人,但举止倒是从容的,岑听南甚至都有些恍惚,是不是自己不出手,他其实也有法子应付呢?
那学子没给岑听南机会多想,起身时不紧不慢说了句“多谢岑二姑娘。”
声音清凌凌的,也不知是不是被水浇得那样凉。
但很好听,含着雪意,是岑听南喜欢的那种声音。
……这样的事温瑞瑞还做了不少,再后来永安侯府就一年不如一年,李璟湛上位后,更是被削得只剩个空壳,除了上一代侯府的体面,是要什么没什么。
岑听南觉得,这都是温瑞瑞的报应。
只是这报应来得太温水煮青蛙,兴许里头人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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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今日邀的都是女眷,是以没有特意分席。只在相府外头用花木隔出了影影绰绰的屏障,好叫好事的人看不真切贵女们真面目。
清雅又贴心。
平安带着小厮远远清了场,络绎不绝的马车将荷宴排场捧得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