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
魏子都将小暖炉塞到我脚下，抬头看我时，剑眉星目少了些许凌厉，多了几分柔和：“郑太医和你说的？”
“嗯，方才离开寿康宫时，他告诉我的。”我抿唇看他，记忆回到不久之前郑太医提醒我喝药。
我只当那是解毒药，便是牵机毒余毒已结，是否不用再喝药了？
可他却道：“柳娘子误会王爷了，那汤药其实不是拿来解毒的，而是用来保护心脉的。”
“保护心脉？是因为我的心疾吗？”
“是啊，上一次给娘治牵机毒，老臣将娘子先天有疾之事也一起告诉了王爷，他让老臣想办法救娘子，所以老臣才开了这药。”
那一瞬间，连日来的困惑一并解开：让我搬进梅园、连日来照顾我、顺着我、不再质疑我的身份，种种不同寻常之处，皆是因为如此。
“先天有疾，救得了吗？”
我自嘲一笑，抛下这个问题就离开了郑太医。
现在，我也把一模一样的问题摆在魏子都面前：
要是救得了，郑太医开出来的方子就不是保护心脉，而是治病的了；
要是救得了，真正的柳霜雪就不会死在燕云的那一剂牵机毒里；
要是救得了，我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既然余生已经屈指可数，又何必再续前缘、徒增伤感？
魏子都眉心微低，起身与我视线齐平，坚定地道：“治得好，一定治得好。”
说着不等我拒绝，一手又覆上我手背：“若是治不好，那我就去和阎王殿抢人，你没听他们在背后喊我是活阎王吗？”
“扑哧……”
我轻笑一声，垂眼看着他手背片刻，还是说出实情：“郑太医说我至多只有一年能活。”
那还是在不劳心劳力的情况下，可如今案子正在紧要关头，我又如何能够不去算计。
“别说了，本王不允许你死。”
他语气一沉，抬手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
自我上马车以来，他这是第一次这个自称，还是用在威胁我上。
我不卑不亢地直视他，露出苦笑：“魏王爷，我不过一介过客，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何必强留？”
“你要走？”
“是，请王爷放妾身一条生路。”
“当初你说此案结束后就和离，是为了这个原因？”
“自然，我已去日无多，何必勉强自己。”
我越是斩钉截铁，他越是难以置信：“勉强？你竟然说这一切是我勉强你？”
“否则呢？”
“你！”
他气得一起身甩开我下巴：“好好好！你真是好的很！”
我一偏头，错开目光却错不开他的怒气，他拂袖而去时，袖角抽打在我颊侧，很快就红了一片。
周岩不知我们怎么就起了争执，马车刚掉头不久，就看到魏子都出去喊停，黑着脸让他回府。
“唏律律！”
马车缓缓再次转向，我靠在车壁上苦笑出声：这样也好，惹他生气总比让他难过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