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过的样子，我早已看过太多太多次，余生，我实在不愿意再看了。
趁现在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趁我们还未对对方情根深种，及时抽身。
我正在闭目养神，外头突然传来寿康宫小太监的声音：“等等呀！前头的可是魏王府的马车？”
魏子都正在外头吹风平息怒火，闻言道：“正是，公公有何贵干？”
“哎呀呀太好了！还好王爷还未走远，给，这是柳娘子的绣鞋，方才被挤掉了。”
“挤掉了？”
“是啊，多半是魏太妃太过紧张太后娘娘挤的，那时候大家都将柳娘子错认成已故的长公主殿下，场面混乱，还请王爷和柳娘子见谅。”
小太监连连赔罪，却不知魏子都为何久久一言不发。
我心中“咯噔”一声，指尖不由自主攥紧袖角：糟了，我方才并没提这两个细节，魏子都不会起疑吧？
不多时，小太监告辞离去，我听到车轮重新开始转动，车帘一起一落之后，熟悉的雪松气息再度靠近。
他缓步而来，挡住我眼前烛火微光。
雪松气息逐渐浓郁，我能感觉到他倾身看我，距离近得能听到呼吸声，我眼皮子愈发不敢掀开了，生怕他问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可他只是蹲下去帮我穿上绣鞋，我原本还想缩脚，一想到自己还在装睡，而此举可能再惹怒他，便忍住了动作。
穿上两只绣鞋，他才开口，声音沉闷：“如果我说，我从未将你误认成她，你会相信么？”
车厢里久久无人回答。
我多么想反问他：魏子都，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可事到如今，信与不信，对于结果又有什么不同呢？
回到梅园后，胭脂又端来了汤药，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她又道：“娘子，你和王爷今日入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呀？他方才叮嘱我一定要让你把药喝下去。”
“他特意叮嘱你的？”
“是啊，婢子也觉得奇怪，毕竟这药娘子已经喝了好几日了，又没喊着不喝。”
胭脂歪头道：“可王爷却说要是娘子不喝，他就亲自过来一勺一勺喂你喝，王爷对娘子可真好啊！”
我苦笑一声，终究是端起碗来，把药喝了下去。
这一日入宫前，我们派了陆斩春将五部查出来的结果告诉姜成麓，让他尽快和姜则约个时间去百善堂的药庄。
姜成麓也意识到了此事是当务之急，第二日就递消息过来，说午膳去药庄，让我提前去明月楼乔装打扮。
消息送到的时候，魏子都刚用完早膳要去上朝，我还坐在桌边，看到他身影一顿，那张一整个早上都一言不发的脸转向我。
我还以为他要阻拦，便抢着开口：“我…”
“你…”
不料他也同时开口，我又道：“王爷先说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昨日说太后是被平阳王妃刺激到了？”
“是，她还抱着霍家满门忠烈的牌位，”
我想起原本温柔的姨母昨天那挺直的背脊，不由得叹息：“那副样子…实在有些可怜，她也有权知道此案的真相。”
魏子都点点头：“好，今日下朝后我会去探病，三司会审时，可能也需要她出来作证。”
“既是如此，王爷可否劝徐远大将军也一并出席？”
徐远大不仅在燕云亲眼目睹宋璟做的事情，而且他是霍潇大哥的旧部，由他来作证更为可信。
“燕云铁箭徐远大？怎么，你和他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