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今叙回忆日期,这才恍然记起,今天是梁行野生日。他记性好,身边朋友的生日大都知道,以往会提前备礼物,这阵子忙着池宁的事给忘了。他和梁行野相识多年,池宁归池宁,朋友还是得做的,“行,我早点过来。”梁行野不注重生日,马场事故后,基本自家人聚个餐,顺带叫上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若非昨天接到他爸电话,让他准时回家,他都不一定记得。被提醒后,梁行野想跟池宁一起过。但池宁要去南江市,昨晚他问池宁的行程安排,满满当当。不出意外的话,池宁晚上九、十点左右能回。那时晚宴已经结束了。梁行野傍晚抵达梁家,在车里端坐了会儿,估摸着池宁临近收工,打字:宁宁,今天我生——删了,斟酌字词,最后给他发了条消息:“宁宁,到家告诉我,我来接你,去江边看烟花。”池宁回程路上才看到消息。拍摄地点定在山上,万事俱备,起初异常顺利,但拍了一半,突遇暴雨。雨停后,场地被毁了个彻底,重新搭建容易。但安全人员考察周围环境,担忧存在山体滑坡的危险,谢川便令众人收拾设备提前离开。冬季少雨,天气预报显示晴朗,策划再未雨绸缪也未料到极端气候的出现。pnb倒是可行,不过得重新挑个日子。他们没计划在南江留宿,说是隔壁市,也就隔了条江,半个小时的路程。下了高速公路,车速减慢,窗外风景不断掠过,池宁窝在房车的座椅上打瞌睡。周围吵吵嚷嚷,他睡不着,想告诉他哥提前到家的事,打开微信。最顶上是梁行野的:宁宁,到家告诉我,我来接你,去江边看烟花。池宁犹豫,慢腾腾回:我马上到家了,明天看好吗?明天他哥有事要出门,他可以偷偷跑去跟梁行野看。五分钟后,梁行野回:好。池宁立刻发消息给他哥,确认出门情况,一直没等到回复,心急地联系段沂。段沂:你哥去梁家了,梁行野生日,开宴后一般没人玩手机。池宁一个激灵,睡意烟消云散。梁行野生日?他连忙给梁行野打电话,响几声后,接通了。池宁紧张地抠着坐垫,小声喊:“梁行野……”“嗯?”餐桌上气氛正剑拔弩张,梁行野起身,朝神色各异的众人点头,“我接个电话。”他离桌,找了个僻静地方,越过围墙,眺望花坛里的小苍兰,“怎么了宁宁?”梁行野在不高兴,池宁心跳停了一拍,“今天是你生日对吗?你什么时候吃完饭?我来找你,去看烟花。”“是,暂时不确定,”梁行野指节轻扣窗台,“宁宁,你拍摄累了的话,在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去看。”池宁连忙应:“我不累我……”对面忽地传来交谈声,池宁听见梁行野唤“爷爷”,随后留下一句“宁宁,我这有点事,待会儿联系”就挂了。房车驶过减速带,震得池宁回神。今天梁行野生日,他什么都不知道,没准备任何礼物,收到看烟花的消息,还想推迟。池宁离开座位,跟谢川打了个招呼,在路口下车,往梁家赶。到梁家时将近八点,池宁站在拐角处,望着灯火通明的建筑,急促的心跳减慢些许。围墙外的花坛里种满了小苍兰,嫩黄、淡紫、鹅毛白……在凌冽的冬季错落有致地绽放。风很大,池宁蹲在花坛边,用围巾遮住半张脸,撑着下巴,长久凝望门口的灯柱。眼睛泛酸,脚麻了,他站起身缓了缓,发消息问:梁行野,你吃完饭了吗?没收到回复。池宁将手机放进兜里,又蹲了回去。他发了半天呆,伸出根手指,拨弄嫩黄的小苍兰花瓣。枝茎摇摇欲坠。池宁戴着帽子,像颗蘑菇一样蹲着。花瓣玩腻了,便转身抱着膝盖,数投在红砖上的光斑有几块。光斑随着光柱旋转慢慢移动,池宁眼神也跟着移动。视野里,倏地走进一双皮鞋,他仰起头,对上了梁行野的眼睛。梁行野洗手经过走廊时,往窗外一扫,见到团人影,像池宁,出来一看,果不其然。他大步上前,摸池宁脸蛋,冰凉,忍不住蹙眉,“宁宁,你蹲这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我在等你,”池宁望着梁行野,“等你吃完饭,我们去看烟花。”梁行野背对风口,挡住他,拢着他双手捂热,“终于愿意理我了?”池宁抿起唇。“你这两天躲着我,你哥说了些什么?”池宁坦白道:“说重逢后我对他不上心,希望我别长大,永远当他的宝贝鱼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