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上了梁行野的烙印。聊天记录简洁明了,梁行野发得多一点,他回得少。每条信息读好多遍,语音来回听,却纠结、难耐地回,情绪拉扯下,显得有些冷淡。有时他哥忽然出现,发半句就断了。池宁缩在被窝,下巴垫着枕头,点开今天的语音消息。每条都回复过,但他习惯在睡前,对着空气重新回答一遍。像纠正错误答案。晚上7:15,梁行野:“宁宁,今天吃了什么?”池宁遮住自己的回复,自言自语道,“早上吃了海鲜粥,中午吃的工作餐,有虾、牛肉和西蓝花,晚上吃了蛋包饭,还喝了一杯果汁。”8:01,“宁宁,院子里新栽的苹果树枯死了,我让人清理了。”池宁抱着被子,“没关系,等你不忙了,我们再种一棵。”10:31,“晚安,宁宁。”梁行野声音很好听,叫名字时略微压低了调子,轻音溢满温柔,让人有种被深切宠爱的感觉。池宁发了会儿呆。他低下头,摸了摸头像,“晚安,梁行野。”……听完语音,他浏览起了聊天记录,翻过一页又一页,池宁心脏像浸在带冰的柠檬水里,沁凉,泛着微酸。他望着镀满月光的天窗,慢吞吞地眨眼睛,心想,世界上为什么只有一个池宁。太晚入眠,池宁差点睡过头。闹钟定的七点半,响了五分钟,被窝里才伸出只手,充满起床气地用力摁灭。头发睡得乱糟糟,池宁洗漱完冲了个澡,将头发吹蓬松,随便套了件外套,急匆匆下楼吃早餐。今天要拍摄,耽搁不得。他正风卷残云般吃着汤面,倏地撇见梁行野进门,放慢了动作。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拎着背包准备出门。其他人提前在工作室集合了,去南江市的路线恰好经过池家,便顺路来接他,房车距离这大概一公里左右。梁行野正和他哥坐沙发上聊天,池宁经过时停住脚步,不敢看梁行野,“哥,我出发了。”“路上小心。”池今叙嘱咐道。“嗯。”梁行野抬头,“宁宁,几点能回来?”池宁盯着鞋尖,指腹不断摩挲背包带,小声说:“不知道,要看拍摄进度,应该晚上就回来了。”梁行野应好,抬手揉他脑袋,动作很轻,亲昵又宠溺。池今叙咳了一声。池宁看看池今叙,又看看梁行野。“我赶时间,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大厅。大厅里静了须臾,梁行野和池今叙面对面坐着,腰背挺直,十指交叉置于膝,一样的姿势。大清早,梁行野突然收到池今叙的邀约,说定个地点,有事谈谈。他上午空闲,懒得搞太正式,便直接过来了。阿姨端来泡好的茶,一人面前搁了一杯,上好的白毫银针,香气袅袅。池今叙闲聊似的,“你在宁宁面前,和平时很不一样。”他认识的梁行野,巍然如松柏,一直很内敛,情绪习惯藏在心里,对池宁恰好相反,直白热烈。梁行野:“他性格如此,我采用的是最好的方式。”池今叙回来了,如果想要池宁,他必须得主动。梁行野开门见山:“今叙,有话直说。”“你给池宁的那些东西不合适,早点收回去。”池今叙端起茶杯,杯盖划过边沿,清脆响,“你们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把所有财产转到他名下……”池今叙望着梁行野:“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怎么变恋爱脑了?”“只是一部分。并非恋爱脑,做生意才需要风险评估,感情不需要,这是我对他的态度。”梁行野应道。回答哪哪都挑不出错,池今叙:“什么感情,他是我带大的,我太不知道他了,他才几岁,根本不懂感情。”梁行野:“他或许不懂,但他有。”池今叙缄默不言。他抿了口茶,忽地望见梁行野耳垂上的痕迹,联想到池宁戴的矢车菊蓝珍珠耳钉。池今叙:“你打了耳洞?”“是。”见他不清楚珍珠对人鱼的意义,池今叙默然片刻:“宁宁不可能摘下珍珠,和你戴情侣耳钉。”语气冷静,带着笃定。梁行野领悟成了另一种意思。池宁这几天的反常他看在眼里,有点躲着他,视线漂移总发呆,好不容易说几句话,也偷偷摸摸的。梁行野猜测缘由,池今叙在围栏边撞见他和池宁后,大概跟池宁说了什么。他能理解,毕竟对池宁而言,池今叙如兄如父,跟他相处还不到半年,但免不了失落。聊了半天,谁也不退让,梁行野换了个话题,“今叙,晚上有时间吗?来我家吃个饭,生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