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听见身后的人说话,他偏过头去见此人却是严淞,他认识这个人,当年因为弹劾谢相而流放的,现在却和武容走到了一起,他听完严淞的话后,他又看向焦急的看着他的武容。武容见沈青禾似乎动容了,立马接着严淞的话道:“你不信我,也要信她吧。”沈青禾没有说话,他回过身给病人包扎完伤口后,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站起身往李福和沈安待的临时住处走去,他走了几步回头见武容紧紧的跟在他身后。“我暂时先信了你的话,你要是让我知道……”沈青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传来一个清脆的小孩子的声音,“爹爹。”武容惊讶的看着那个跑过来的孩子,她看着沈青禾一把抱起那个孩子后,她满脑子里都是,为什么这个孩子叫阿禾爹爹?沈青禾看着张大嘴巴狐疑的看着他的武容,又气道:“是我大哥的孩子。”武容马上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那个……”“沈公子,这一路上也很是辛苦了,不如先安排家人休息,然后在慢慢和将军叙旧。”严淞是知道了这个平日里聪明果断的将军,遇到沈青禾便败下了阵仗了。“对,先休息吧。”武容立马附和道,并主动的把小孩子从沈青禾的怀里抱到了她的怀里。最后沈青禾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他已经扶着李叔跟着武容走了。☆、一心皇帝倒行逆施,百姓苦不堪言,自从武容举事之后,豪杰并起,杀县令,纷纷与武容汇合,割据称王,势如破竹。严淞等人大喜过望,武容带领着军队一路攻破汴州,直达荆州。武容举事以后,思用人才。蔡琳是文学高标,性情又孤傲,投了一群腐儒的趣味,隐隐有引领文坛之风。若是能寻得蔡琳支持,让文人为武容造势,对旧朝口诛笔伐,占道义的制高点大有裨益。且蔡琳与武容有姑表之亲,乱世当中文人不中用,依附幕府求得庇护所是文人的惯用做法,所以此事有可为的空间。难就难在蔡琳的性情是六亲不认,又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武容请姑母从中劝说,请了蔡琳来,亲自出城相迎,技术周到,态度谦恭,十分尊重。执了蔡琳的手与众臣相见,又带她游览城郭,挑选美食精舍。一日下来,蔡琳终于笑道:“若不是我打小就认得你,如今见了这阵势,可得称呼你一声主公了。”蔡琳为人孤傲乖僻,武容认识她这么多年,得她笑脸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她傲王侯的性情,也是不屑曲意逢迎的,如今见她展颜一笑,便知事成了。武容也笑。二人当晚连床夜话,畅聊儿时旧事,说到如今,不禁十分感慨。以武容待蔡琳态度之亲近,不禁叫人怀疑,武容是否喜欢女人。之后,蔡琳负责招揽各地博学之士,又纷纷写信给她在各地的好友,与她结交都是些文学之士,在她的劝说之下也纷纷来到武容阵营。自此以来,武容的声势就浩大了,虽然有几方诸侯,也不敢当其锐气。武容尚未婚配,这个时候世家自然联姻,而世家最想联姻的对象其实是武容。因为一旦举事成功,嫁给武容兄弟姐妹的是皇亲国戚,嫁给武容本人的是一国之父。但是武容一直没有将自己联姻的意思,世家不好强求。若是武容,即便不是正夫,便是做小,世家也是愿意的。世家当中有一家折氏,世代掌兵,权势尤其大。又看好武容,有意两家合婚。她的嫡子,折文静生得花容月貌,聪慧过人,知书达礼。若是嫁给武容做正夫,身份上也般配。世家也在各种场合表示有意将嫁儿子给武容。武容碍于她家的权势,军事上也有很多要倚仗她家的地方,不好拒绝,也不表态。不表态,一方面是因为想把正夫的位置留给沈青禾,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她家,相互提防。如此几次,因为武容不表态,世家想嫁儿子的愿望又特别强烈,好事者便出主意,让世家把儿子送到武容府上。武容碍于颜面,绝对不好拒绝的。世家一试,果然。武容的确不好拒绝,便将折文静安顿在军营里,美其名曰:观摩。折文静便住在了武容营寨里,武容对折文静照顾周到,也见了折文静几次。武容有一次远远地见到了折文静的身影,看起来是个气质出众。武容后来又有几次见到折文静,这时候折文静年岁愈长,不比前几年,五官愈发长开了,五官端正。武容发现果然世家有自信武容看到折文静一定会喜欢。因为折文静长了一张美若天仙,令人惊心动魄的脸,是个女人都会心动,武容也看了好一会儿移不开眼,看得折文静羞红了脸。武容心里知道世家要嫁儿子给她,是为了她日后的权势。折文静知道家里要把自己嫁给武容,是为了武容以后成为皇帝,自己能成为皇后。武容知道折文静并不是为了权势,而是真心爱慕她,想要嫁给她。折文静知道武容一直不肯答应婚事,是忌惮自己家的势力,不愿意受制于人。但是折文静是真的喜欢武容,不为别的,相信武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他的心意,被他打动。他对自己容貌品性都有信心,不信武容不爱他。一段时间以后,折文静发现武容还是不怎么搭理他,急了,找原因。武容放出消息,武容和沈青禾的感情,曲折得可以写一本茶画本子,暗地里希望折文静知难而退,皆大欢喜。不料折文静知道武容和沈青禾的感情之后,明白自己争不过沈青禾。折文静很聪明,又因为真心喜欢武容,所以了解武容的性情。知道以武容的性情,是不会抛弃沈青禾,选择自己的。虽然如此,折文静仍旧不能放弃武容,决心即使和别人共享,不要名份,也要跟着武容。终于在武容避而不见很多次之后逮到了一次机会,说:“我对都督,是真心爱慕。不是仰仗都督权势。”武容回答道:“我知道。”折文静两眼泪汪汪:“我得知都督与青禾哥哥的事,不敢有所寄望。青禾哥哥是男中豪杰,慧眼识英雄。我来得晚,怎么敢和青禾哥哥比肩?只是我的心,只系在都督一人身上,求都督可怜可怜我。我愿意忝做小星,以青禾哥哥为大,日夜伺候梳洗,只求能跟在都督身边。”武容叹了一口气,摇头。“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你是很好的人。”武容说,“可惜人只有一颗心,不能分做两半。”武容离去。折文静脸色极差,泫然若泣。梁惠碰巧见了,问:“折公子,恕我问一句,你心仪武将军,是什么缘由?”武琥也在,虽然极不耐烦,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离去,反而在认真地听两人对话。“世人见我不顾脸面求能为武容持帚,必然以为我是为了将军眼前炙手可热的权势,其实不是。”折文静太伤心,也太意外了,不顾武琥在场,回答说:“我少年时听故事总是充满了幻想,祝英台男扮女装,白郎君化身为人报恩。母亲的要求又高,心中多困顿。有一次山中遇险。武容不顾自己受伤,救了我,射杀了匪徒。我因此对她情根深种,此生不变。惠哥哥,你也是男人,想必能够明白我的感受?”“英雄救美,男人最是受不了。”梁惠同意,可是又不担忧地说,“可是,你没有想过,也许武将军当时只是为了救人,并没有想别的?”“我知道。”折文静的表情充满了无可奈何,说,“她就是为了救人。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给出来的心,不能收回去。她救了我,她救过我,在那时救我的人是她而不是别人,并没有别人来救我。惠哥哥,你也是男人,一定能明白,在这世上,身为男子,有诸多恐惧,可是待在她身边,让我觉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