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有人付出点什么,牺牲点什么,才能有明确的进展。而这个付出和牺牲的人,也必须是他。宫徵羽眼神黯了黯,他突然在文乔的注视下站了起来,搞得文乔以为他要走了,立刻要开口道别。但不是的。宫徵羽没有离开,他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站起来是为了走到她身边。文乔愣了愣,随着他的距离靠近,她不自觉开始闪躲,渐渐地躲到了桌子靠墙的位置,再无路可退了。“你做什么?”文乔警惕地说,“这里是公司,到处都有监控,外面也有不少人,只要我大声喊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你不希望被大家知道你是什么人吧?”宫徵羽自嘲道:“我倒想知道知道在你眼里我现在到底是什么人。”他直接坐到了文乔身边的椅子上,那是之前老先生的位置,为了学习刺绣针法她和老先生坐得很近,所以现在就换做宫徵羽离她很近了。文乔很没安全感,表情凛冽极了,她伸手想把宫徵羽推开,哪怕把他推倒在地她也得马上出去,离开他的“包围圈”。但她自然失败了,她甚至都没触碰到他的身体,伸出去的手就被他抓住了。文乔张口想说什么,使劲挣扎着想要收回手,宫徵羽直接蹙眉说了句:“听话,别动。”很熟悉的四个字,在过去三年多的婚姻生活中,他常常会这么对她说。文乔知道自己要反抗,但身体的本能让她文乔真的快被宫徵羽烦死了。他隔三差五就要来这么一出,让她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她冷下脸,直接将那条手帕扔到地上,满脸嫌恶道:“别拿你的脏东西放在我手上。”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成功让宫徵羽脸色阴沉下来。以前她总怕他不高兴,怕他皱眉,怕他难过,但现在看他痛苦纠结,她觉得无比快慰。“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上次已经说过我的想法了,我是不会回头的,所以你也省省力气吧。”文乔语气淡漠地看着他,“你前段时间不是做得很好吗?躲开我,尽量不和我见面,去尝试和别的女性接触——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宫徵羽该做的事,如果你能一直维持着要求离婚时的冷酷决绝,不表现出任何后悔和痛苦,那我还真的高看你一眼。”是啊,如果宫徵羽和她离婚后就彻底不再理会她,哪怕两人进了一个地方工作,他依然当她不存在,当她是陌生人,冷酷无情,高贵冷艳,那文乔真的会高看他一眼。他在她心里永远都是她够不着的高岭之花,无法留住的天山雪莲。可惜他没有,他跌落了神坛,反而让他这朵白莲花变得廉价低贱了很多——白玫瑰变成了饭粒子,红玫瑰变成了文字学,虽然现实又冷酷,但文乔的真实感受即是如此。宫徵羽现在恨不得自己不那么了解文乔,如果不够了解她,也就不会明白她言语下的真实感受,正因为太了解了,听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他三观都被摧毁了,又重新建立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过河的泥菩萨,不但自身难保,还很喜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张张口,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说了一句话,这话一出,文乔冷凝的脸有了瞬间僵硬。他说:“对不起。”语调低沉,但声音清晰,一字一顿,带着沉重的责任,一点点传入她耳中。这是他们离婚之后,是他表现出后悔之后,第一次直观明确的向她道歉。文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宫徵羽转开视线望着一处,眼眶发红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道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语气沙哑,“我知道我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都很清楚。我知道你很厌烦我的纠缠不清,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我所能给出的解释恐怕都不能让你理解让你不再憎恨我,我现在能说的,唯一能跟你说的,大概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