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徵羽将香料瓶子盖好,放回到橱柜里,目光所及之处,就看见了旁边的松红梅。按味道排序的香料们,勾起了清心寡欲数月的他心里最深刻的记忆。以前文乔总会嘲笑他,说他太过于控制自己了,哪怕在房事上也冷静得可怕。那时他总会沉默着不反驳,但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如果他不控制,她才会真的感觉到可怕。根本没办法专心工作。左思右想所有的念头都和她有关。宫徵羽最后不得不脱了白大褂离开实验室,顶着石阳“果然如此”的注目礼离开了香水部。他去了设计部,避开陆觉非和其他人的视线,找到了文乔借的工作间。他今天来公司时已经是下午,又在实验室折腾了许久,这会儿天色已晚,老先生已经离开了,工作间里只有文乔一个人。因为要工作,为了方便她没穿裙子,穿着裤子和衬衣。墨绿色的真丝衬衣十分宽松,衬衣下摆随意地掖在黑色长裤的腰带里,她模样认真,目不转睛地在绣什么。宫徵羽安静地站在外面看着她,并没打算进去打扰。他想,他只是在外面看看,只要她没发现,就不会给她造成困扰,不会让她更厌烦。但当文乔一不小心扎到了手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推门进去了。文乔正含着拇指止血,听到响动抬头望去,就看见了紧蹙眉头的宫徵羽。他似乎很着急,视线落在她受伤的手指上,眼底夹杂着复杂的心疼。文乔微微凝眸,将手指从嘴里拿了出来。“宫先生有什么事吗?”话是这样问,却不觉得他真有事,文乔的表情立刻不耐烦起来,宫徵羽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他的感受就是——看,果然被讨厌了。宫徵羽眉头不曾松开,他努力将视线从她受伤的手指上移开,面无表情道:“石阳告诉我你请了赖老先生过来,作为项目的参与者之一,我理应过来见见他。”文乔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研究刺绣:“他走了,你来得不太巧,他身体不舒服,我让人先送他回去了。”宫徵羽迟疑了一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文乔注意到他居然坐下了,又看向他说:“赖老先生都走了,宫先生还坐下干什么,你难道不该立刻离开吗?”宫徵羽压抑着情绪道:“我不能问问项目进度吗?”文乔看了他一会,放下刺绣道:“据我所知康总要把这个项目做得很大,所以来不及和这次发布会一起发布了,多留了几个月时间给我们,那宫先生也就不用急在这一时来催促我的进度吧,更何况……”她想了想说,“我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项目都有谁参与。”这是实话,她有点懵,看起来这是个大项目,但项目参与者目前为止她只知道自己和宫徵羽,其他人是谁,什么时候进组,她都完全不清楚。宫徵羽回答了她,但不是这个问题。他对她说:“康怡的目的我很清楚,你只要专心做好你的项目,不用担心她那里。”文乔微垂眼睑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意思很简单。”宫徵羽说得更直白了,“那天她来见赖老先生,后续和你说的话,哪怕我没听见也能猜到,你不用为她的暗示苦恼,你是第一次独立负责这么大的项目,缺乏经验也是应该,如果最后没做好……”“如果我没做好,你要怎么样?”文乔尖锐地望向他。宫徵羽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能怎么样?他好像没身份做什么说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让她借此机会把你开除。”他思索良久,还是声线紧绷地说了这么一句,文乔听完就笑了。“这不是宫先生该操心的事,我也实在不好真的麻烦您。”文乔十分客气道,“而且这件事老陆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心里有数,他会在帮我的忙,就不劳驾宫先生了。而且虽然我觉得自己的确有不少缺点,也真的没什么经验,但还是有信心可以做好这件事的。”在她的口中听到陆觉非的名字,可真让宫徵羽难以自持。他有种说出一切内心想法的冲动,把自己为什么要离婚说得清清楚楚,可又很清醒地知道,哪怕他说了,也得不到文乔的温柔以待,他会得到的只是文乔更严重的嘲讽和厌恶。他那种自私自我无理取闹的想法,他自己现在看来都站不住脚,又怎么能拿来让文乔回头呢。而且就算她真的回头了又能如何?重归于好?那只是表面罢了,伤害已经造成,不管怎样都无法彻底抹平,靠那份单薄的爱意是不可能让他们回到过去那种状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