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眸望向她,清贵双眸中夹杂着无限遗憾:“别后悔遇见我,我现在大概只能要求这个了。我想你现在应该也没什么困扰了,见不到我,你应该就不会想起我,这样也好,虽然我不希望这样,但至少这样不会让你觉得烦闷,不会让你难过。”他缓缓站了起来,自上而下注视着她说:“好好生活。”他轻声温和道,“其他祝福的话我也说不出口,说了也是假的,只有这四个字是真的。”他做不到直白祝福她,希望她再遇真爱,从此幸福一生。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自私,他现在真心希望的,是她可以四处碰壁,遇见难题,被人刁难讨厌,然后……来找他,来向他哭诉,来祈求他的帮助,回头看看他。离婚最初,他的目的就是让她像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过度依赖自己失了自我,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反而是她的依赖。宫徵羽最后看了她一眼,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是徒劳,便转身走了。他脊背挺得笔直,似乎哪怕他刚才一番低声下气,也依然是个骄傲的人。谁也不能夺走他的骄傲,他是对的,文乔最后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系看着绣品。宫徵羽走到工作间门口,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她已经低下头继续工作了,他心好像被人拧了一下,有些呼吸困难。他握紧了门把手,推开门快步离开,走得慢了都怕自己再跑回去找她。不能再惹她厌恶了,他现在的形象在她看来已经很差劲了。陆觉非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宫徵羽离开的背影,他匆忙的脚步和狼狈的情绪都让他微微不解。他转眼望进工作间,文乔坐在里面,看似在研究刺绣,其实是在走神。看看文乔的样子,再联想到宫徵羽的状态,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陆觉非微微凝眸,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推开门走进去,一路轻手轻脚走到文乔身边,文乔全程都没察觉到。看她还在发呆,陆觉非挑了挑眉,忽然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文乔吓了一跳,手里的刺绣掉在地上,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她白着脸望过去,看见一脸欲言又止的陆觉非。“怎么吓成这样?”陆觉非干巴巴道,“我没想真的吓到你,只是想……”好像解释不清楚,他的行为就是在吓唬她。陆觉非叹了口气,干脆放弃了解释,直接道:“你发什么呆呢,我走到这了都没发现。”文乔缓缓垂眸,蹲下去将刺绣捡起来说:“没什么,在想针法。”陆觉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刺绣:“这是赖老先生独创的针法?”文乔点了点头说:“类似苏绣,但又不一样,绣其他的不知道效果,因为没有尝试,但单论牡丹的话,可以说是无与伦比。”陆觉非仔细研究了一下她手里的半成品,即便只是半成品,手法还不熟练,依然十分惊艳。他接过来坐到椅子上看了许久,才微微颔首道:“你说得不错,如果这种刺绣运用到我们的成衣系列里会更好,可以抛砖引玉,让人们更期待年底的毓彤发布会。”文乔笑了笑,无可无不可的样子,陆觉非又看见了操作台上几张设计图,文乔见他注意到那些,随口说道:“那些都是草稿,拿来给赖老先生看看,先听听他的意见,还需要后续修改才能交给你。”她想把那些草稿收起来,但陆觉非拒绝了。他将她的草稿一张张拿起来,态度珍重,好像拿着什么贵重的宝物。文乔见自己的草稿都被他如此看重,心中被宫徵羽带来的烦闷扫开了一些,笑了笑温声道:“你要现在看也可以,给我一点意见,我也好做出修改。”修改?不,根本不需要修改。不得不赞叹的是,文乔真的进入工作状态之后,设计图的水准直线上升。上升到一个什么地步呢?上升到了完全不亚于丝丝入扣,甚至更好的地步。陆觉非再次抬眼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是散不开的温柔。文乔被他那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这样看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了你这是。”跟看着初恋情人一样。陆觉非勾起嘴角笑了笑,十足的风流跌宕:“我想我没办法给你什么意见了。”文乔愣了一下有点忐忑地说:“不好吗?直接作废?”陆觉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你应该自信一点。”他用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严肃语气道,“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我恐怕得提前兑现了,你现在是独立设计师了,以及,你想聘请的那位林小姐,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他拖长音调,语气柔和下来,“希望她可以真的帮到你,不至于让我的宝贝这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