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三尺八寸,宽两指,剑柄用的紫檀木上有雕刻云纹,除此之外没有多余装饰,简单极致。
此剑尚未开刃便觉肃杀之气凛然,通体漆黑更是给人凛冽之感,它如纳兰清般盛气十足,处处透出傲气。
“早些日子阿柔妹妹闹着要铸剑,缠着师傅给她找全城最好的匠人,这把剑就是出自般师之手,”纳兰清看着剑入了迷,容瑾瞧着他,眉眼弯弯,“兄长不还羡慕阿柔妹妹的那把剑,这回兄长也有了,快给它起个名吧。”
“不了,”纳兰清喜欢极了,眼神从剑上移开不足三秒又粘了回去,“不了不了,这剑随我,起名反倒小气拘束,任由它像戏文里说的那般生出剑灵,让它自己开口和我说要叫什么吧。”
“兄长真会说笑,不起便不起吧,正好随了兄长的性子,潇洒。”容瑾笑着看纳兰清,脑袋跟着挨过去,“兄长高兴?”
“高兴,还是辛丞懂我。”纳兰清笑着伸手摁了摁容瑾脑袋。
“兄长高兴便好。”
……
此后,那把剑代他见证了纳兰清封狼居胥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没告诉纳兰清的是,这把剑其实是他跟般师学技自己锻造的。
纳兰清握着它,亦如是自己与之并肩而立。
容瑾脸上悠悠浮现一抹笑,他加快步伐进了屋,想拿到东西马上去见纳兰清。
他在枕下摸索一圈没摸到所谓的木匣。
正疑惑着,准备折回去问容雱是否记错地方了,突觉异样,前下还热闹着这会儿静得奇怪,走出走廊拐角就瞧见堂内众人伏跪在地。
无人抬首,无人敢言,禁军环绕在周围将人堆包围,身着青色圆领袍,胸前黑熊纹样的官人越众而出,容瑾看了过去,视线交汇。
纳兰清的眉宇微蹙,似乎有什么让他不耐烦的事,鼻梁笔挺,嘴唇红润饱满,流畅的下颚线隐入鬓角,面容皎洁如玉,藏青色衣领衬得脖颈修长白皙,微微抬起的眼眸,光印在了他黑曜石般明亮的瞳孔,给眼底镀上一层亮光。
冷眸薄唇,昳丽面容,他就这么看着,仿佛尘世的烟消都与他无关。
久别重逢一眼,容瑾差点忘却呼吸,时间瞬间暂停,只能感受到自己如雷的心跳。
离他最近的侍女似察觉出容瑾的异样,连忙低声提醒:
“公子,圣旨到了。”
许是没见过这等阵仗,侍女的声音抖得有些厉害,再看周围的人,低埋的脸上皆是惊恐。
容瑾回神立马跪下,与他人一起伏跪听旨。
奇怪的是,周围静默许久也未闻纳兰清开口,纳兰清向他投来了炙热的视线,内心既欣喜又紧张。
半晌,纳兰清缓缓开口,却吐出了任容瑾如何想也想不出想不通的两个字:“带走。”
容瑾猛然抬头,随着话语落下,惊慌,呜咽,恐惧的声音在耳畔炸开,两名禁军上前押住容雱不由分说就拖着人走。
等等,这是作甚…奉之……容瑾张了张嘴半晌吐不出半个字。
殿前司乃皇帝亲卫,向来奉旨行事霸道,朝野上下无人敢违抗,就算纳兰清如今为皇帝鹰犬得重用,五品武将万万不能驱使殿前司出手。
况且他们乃世交,过往虽有风言风语但乱不了他们的情分。
容瑾仓促起身往前踉跄两步,险些栽在地上,冷风吸入肺中冻得人窒息,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的欢喜,局势骤变的茫然不安,对未知的恐惧和无措,情绪复杂交织在一起,扭曲了容瑾的神情,似笑非笑古怪得很。
他想过与纳兰清相见的无数,凯旋归来于朱雀门前相迎的喜极而泣是,只身一人跨千山重岭为见将军威严是,或是有朝一日朝堂之上并立,但绝不会是如此情景,他早已厌恶了只有他一人的兵荒马乱。
纳兰清身形一顿,强行按耐住情绪,将自己下意识抬起的手压了回去,转动眸子朝容夫人的方向抬了抬手,容夫人上前接过纳兰清手里的圣旨,轻声道了一句容瑾听不清的话。
纳兰清听后嘴抿得更紧了,垂眸不语,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