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筠摊开手里的牌,悻悻然道:“你方才说的随便玩玩,又不当真要我什么,这会儿怎么反悔了。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孔老夫子说的话你总不能忘了吧。”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宋修濂猛地想起,这话好像是他说的,那时他们还在镇上读书,他与葛玉才就考试一事打赌,葛玉才输了不肯兑现赌言,他便说了这么一句。
如今却教谢广筠拿了这话来堵他,不免觉着好笑,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牌在手里洗了几次,二人起牌,又开始了下一场。
谢广筠边起牌边说:“皇上之所以那么快就下达了命令,跟你递上去的那封折子有很大关系。”
宋修濂笑道:“你莫要往我脸上贴金,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我不过是提了些建议,皇上肯采纳臣子荐言,全然是因为皇上英明。”
谢广筠则道:“不,通过好多事情不难看出,皇上十分看重你,那封信荐若是换了别人递呈,皇上未必就肯采纳。归结到底还是那个人是你的缘故。”
二人口中所说的那封信荐为宋修濂所写,内容正是皇帝下达命令的那几项。谢广筠认为皇帝之所以采纳了这封信荐上的所有建议,是因为信荐为宋修濂所写,宋修濂则认为不然。
宋修濂认为皇帝之所以能采纳他的建议,是因为他的建议有利于民,皇上不过是顺应了民意而已。
就是辛苦了曾尚书,人从大理寺卿升至户部尚书,也不过短短一年时间而已,这刚上任没多久就遇了天灾,半百的年纪了,还要硬挺着身子往外跑,着实辛苦。
曾瀚清是前任首辅曾炳的长子,曾炳因为反对当今皇帝废和亲、兴武举制度,为皇帝所忌惮,后辞官在家。
说起曾炳,就不得不提他的孙子曾瑾昱。曾瑾昱成名甚早,十一岁时便有了秀才的名头,被人一度称之为神童。
曾瑾昱曾和宋修濂与谢广筠同窗过,嗜书如命,生活上却是个痴儿,基本的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着。
因为生活不会自理,多年前乡试第一场就给刷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人现在什么样了,宋修濂心里想。
谢广筠见他半天不出牌,不知发哪门子的呆,手指在人牌上轻轻一戳,问:“想什么呢,那么痴迷,牌都忘了出了。”
宋修濂回过神,摇头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人生啊,像口缸,我们在里面轮转。”
谢广筠就说:“你好像有些糊涂,哪里有这样的比喻,把人生比做缸,这不太狭隘吗?”
宋修濂咧嘴一笑:“我就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隔壁屋里,晏施诗端坐铜镜前,李书书将首饰一应给她佩戴好,双手放于她肩上,看着镜中之人说:“姐姐真美,我若是个男子,定也要娶姐姐这样的大美人。”
晏施诗拉过她坐在另外一张凳子上,嗔道:“休要贫嘴,年渐老色而衰,哪里还能美了。”
李书书忙道:“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哪里色就衰了,姐姐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看上去顶多二十岁出头。”
晏施诗嗤的一声就笑了:“妹妹嘴皮子功夫了得,说的姐姐心花怒放,可姐姐心里却十分清楚,三十岁就是三十岁,怎么可能会回到二十岁时的状态。”
“倒是妹妹你,”说着捏了捏李书书的脸蛋,“这脸蛋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才真正是二十岁出头呢。”
李书书不好意思垂下了头:“姐姐休要闹我,何苦打趣我来。”
晏施诗见她脸上有些微红晕,不免笑道:“你打趣人可以,倒不许人打趣你来。”
李书书道:“我并非打趣姐姐,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我看着姐姐貌美,与广筠站一起简直是一对璧人,就想着这样的容貌不该被浪费,为何姐姐不再给谢忱添个弟弟或妹妹呢。”
晏施诗听了这话后,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神情黯黯地说:“当年我生谢忱时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身体落下了残根,后来怎么也怀不上,用了多少药都不管用。”
李书书一时舌结:“对不起姐姐,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晏施诗苦笑道:“没事,你非有心,我岂能怪你。”
谢忱五岁时被送入了皇宫,一年她也见不上几次,为解思念之苦,她也尝试着再要一个孩子,可是身体不允许,这辈子怕永远都不能再拥有了。
所幸广筠对她极好,倒也弥补了她心里的缺憾。
李书书茫茫然道:“我也很想再要一个孩子,可自打我给修濂说了以后,他与我云雨次数便少了,好几次都是我主动提出,他才来一下,不然一夜就那么过去了。”
“所以晏姐姐我想问问你,你们每次那个的时候是广筠主动多点还是姐姐主动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