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舟接过来,按下接听键,“爷爷。”
“舟舟啊,你礼拜六过来时先去买点儿上次给我捎的大麻花,那个好吃。”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爱吃点香甜绵软的东西,可但凡糕点都免不了高糖高油,总归是不太健康,燕雪舟也不大经常给他买。
他蹙了下眉,提醒,“手术前十二小时禁食,八小时禁水。”
“罗嗦。”老爷子有点不高兴,“我还能不知道这吗?来得及,万一……”
“没有万一。”燕雪舟打断他,紧接着宽他心,“孙院长不是跟你保证过吗?一个月后还要跟你一起去钓鱼呢。”
“好,好好……”老爷子妥协着嘱咐,“大麻花可以不买,你答应我要带女朋友回来的事,可不能忘了啊。”
“嗯,你好好休息。”
燕雪舟挂断了电话,什么也没说,连眼神都没给梁冰一个,继续专注地一行一行看那份文件。
梁冰却听明白了,原来那个临时起意的邀约,不是无关紧要可以随便临时改期的旅游,是燕雪舟的爷爷要动手术,他要带她去见老人家。
“你怎么不说?”梁冰问。
燕雪舟平静地看着她,“说什么?”
是啊,说什么呢?
她心中早有取舍,即便是现在知道了北京行程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结果会有不同吗?
是向她摇尾乞怜,还是掐着她的脖子强迫她改变主意?
他不稀罕,他只要心甘情愿。
空气像是化成了一滩黏稠的胶水,将梁冰的四肢百骸牢牢粘住,稍微一动就要撕开一层血肉。
她忍痛挣扎了下,看着窗玻璃上倒映出苍白的影子,艰涩地开口,“你爷爷的手术具体是安排在哪一天,能不能等我回老家……办完事我会连夜赶过去的,说不定时间来得及……”
“不用了。”
前所未有的冷淡态度,太过明显的心灰意冷,眉目之间难掩的消沉,都让梁冰的心被紧紧揪了起来,她无法做到熟视无睹,继续咸吃萝卜淡操心地问:“那你怎么跟爷爷说?”
燕雪舟放下文件,抬头看她的时候竟然笑了笑,“这已经不关你的事了吧?”
梁冰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燕雪舟继续耐心十足地看着那份不算薄的文件,仿佛公事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又隔了一会儿,梁冰直白地问:“你知道的对不对?这份文件根本没有那么着急,是我让郑蔚帮忙出主意,他才故意让我送来给你看的。”
他微微愣了下,并不否认,“没关系,早看晚看都得看。”
燕雪舟拿起笔,唰唰两下在文件首页右上角签上自己的名字,递到她面前,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梁冰没接,低垂着眼眸,睫毛上似是沾了些湿意,“前几天你说我不懂,我当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