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蔚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摸出手机放在桌面上,拨通燕雪舟的电话,按下免提。漫长的等待音过后,是嘟嘟嘟一串忙音。
郑蔚摊手,“他不是不接你电话,而是一视同仁。”
梁冰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是不是在午睡?”
“不会的。”郑蔚沉吟片刻,索性详细跟她说,“你不知道,雪舟这几年失眠特别严重,晚上不吃药根本睡不着,就算强迫自己躺着也只是阖阖眼养养神,大白天的,他从来不睡觉。”
梁冰坚持,“那你再打一次。”
郑蔚又拨了一次,这次等待音响了两三声就接通了。
“喂。”是燕雪舟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是很短很低的气音,明显带着不耐烦。
“在睡觉?”郑蔚忖度着问。
“嗯。”燕雪舟用鼻音应了,他呼出一口气,“……我有点累,今天不去中心了。”
“哦,但是……我手头上有个紧急的受控文件,华通制药那个项目的,需要你的签名才能继续往下走流程。只有纸质版,不能线上处理。”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你找人送过来吧,我看了以后给你签。”
“好的。”郑蔚挂断电话。
拿到文件后,梁冰问郑蔚,“你把他现在的地址发给我。”
郑蔚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你还没去过?”
“没有。”梁冰摇头,见郑蔚也摇摇头,叹着气打开手机,发了个定位过来。
一个从小区名到门牌号她都能倒背如流的地方,梁冰有些出神,“他……还住在那里?”
“对啊。”郑蔚笑了下,“从大学城那边不管是到北江所还是研发中心,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堵车的话就更久了。他那么怕麻烦的人,一直没换房子,没换密码,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梁冰沉默。
第六十三章灰烬
天气不好,雨雪缠绵。路况出奇的差,又赶上下班高峰期。雪变成了雨,车子轮胎碾过路面,留下湿漉漉脏兮兮的印子,到处都堵成一锅粥。计程车在高架桥上堵了半个小时,计价表却在不管不顾地不断跳动,梁冰不禁有些后悔,虽然可以报销,到底是不如挤地铁的效率高。重新回到这里,梁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输入密码,门锁应声打开。屋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暗沉,四处静悄悄的。梁冰轻手轻脚地拉开玄关的鞋柜,不由得怔愣在当场,那双乳白色的毛绒拖鞋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咔哒”一声——随着客厅灯亮起,燕雪舟从走廊处拐了出来,他像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上白下灰,身形修长而挺拔。“你睡醒了?”梁冰换了鞋,拎着公文袋走过来,“我是来送文件的……”闻言,燕雪舟只是淡漠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就近在沙发坐了下来。昨天陪导师付院士见了一批专家学者,喝了点酒,夜里半昏半醒地一直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嗓子像被火烧过一样,模模糊糊接到郑蔚的电话。想到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处理,他便起身冲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就听到了门锁的响动。果不其然,郑蔚自作聪明地说必须要让他签字时,他就猜出了来的人会是谁,可还是踩着台阶下来了。失眠的毛病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的,这两年,他试过市面上的所有方法,精油,点香,褪黑素,白噪音,信奉唯物主义的许岚甚至去烧香为他求过符纸,安眠药从一片加到两片,不断加大剂量……他是学化学的,再过界就是违禁药品了,倒不是弄不到,只是不愿陷入那么狼狈不堪的境地之中。最开始读博时,第一年在北京,他频繁地在深夜里突然惊醒,不知身处何处,冷汗浸透睡衣,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创伤性联结,具体表现为焦虑型依恋,明知道问题很大,势必会爆发反覆而激烈的争吵,却始终恐惧对方的离开,更狠不下心彻底结束这段病态的关系。甚至是越痛苦,越忘不掉。…
天气不好,雨雪缠绵。
路况出奇的差,又赶上下班高峰期。
雪变成了雨,车子轮胎碾过路面,留下湿漉漉脏兮兮的印子,到处都堵成一锅粥。
计程车在高架桥上堵了半个小时,计价表却在不管不顾地不断跳动,梁冰不禁有些后悔,虽然可以报销,到底是不如挤地铁的效率高。
重新回到这里,梁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输入密码,门锁应声打开。
屋内没有开灯,显得有些暗沉,四处静悄悄的。
梁冰轻手轻脚地拉开玄关的鞋柜,不由得怔愣在当场,那双乳白色的毛绒拖鞋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咔哒”一声——
随着客厅灯亮起,燕雪舟从走廊处拐了出来,他像是刚洗过澡,头发半干,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上白下灰,身形修长而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