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卫凌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甚至可以称为当世的英豪。
而英雄可杀不可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燕轻雪在心底艰难地权衡着，良久，咬了咬牙：“好吧，只要能早日完成父皇的心愿，只要能光复我大梁……”
“背弃良知，伤天害理……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的。”
他说这话时，秦欢站在一旁，眸光微微闪烁，不置一词。
*
长夜，寒风刺骨。
天上一轮圆月高悬，远处是漆黑摇曳的树影。
卫凌被绑在刑架上，耷拉着脑袋，无声无息，整个人犹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粗糙的麻绳死死地勒住肢体，嵌入肌肤，几乎要磨断一双腕骨。
他的双腿被齐刀斩断，只留下血肉模糊的残肢，粘稠的血迹在身下汇成一滩暗红。
“嘿，孙子！你咋样了？”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比熟悉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声调。
“……”
酷刑之下，彻骨的剧痛加上大量的失血，卫凌的神志已经有些涣散。
他勉强抬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眼前却是一片可怖的漆黑。
昔日睥睨天下的双眼，如今只剩下空洞的眼眶，流下两道蜿蜒的血泪。
“呵……”
卫凌喉咙中滚出一声轻笑。
“燕贼，杀了我吧。”
“呸呸呸！说啥蠢话呢！”燕鸣风佝偻着身子躲在茅草后面，骂道，“你死了，他怎么办？”
他么……
想到皇兄，卫凌心中一阵刺痛，喉咙一甜，忽然喷出一口血来。
星星点点的殷红洒在北国的冻土上，如一朵绽放的红梅——
在异国他乡，留下旖旎的艳色。
“哎！”燕鸣风吓了一跳，连忙顺了顺他的脊梁，“你可千万撑住啊，我正想办法救你出去呢……”
“我这副样子，就算逃出去，也不过是一个废人了……”卫凌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轻飘飘的，几乎散在风里，“倒是你，怎不知凛王暗卫正到处追杀你，还敢来这里自投罗网？”
“这营中精兵不下数百，就算我全盛之时，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何况现在……”
卫凌自嘲一笑。
“我卫凌宁可孤身赴死，也不愿北梁用我的性命威胁他，威胁东黎。”
“燕贼，你救过皇兄一次，我还欠你一命，这便还了罢……”
卫凌最后笑了笑。
燕鸣风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沉默良久。
“行了孙子，别说了，我知道了……”
“你就，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