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家私塾的要求是:一周七日,日日都得开课;他还一有时间就到梨花阁附近游荡,只为蹲守爱逃课的唐栀;
他对不求上进的唐栀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想不着其他法子,只好将家法那套糟粕撒在唐栀身上,却未曾想这家法还越用越没用了,倒是唐栀越发皮糙肉厚。。。。。。
唐栀回想着往事,不由得苦笑一声。
也是离了唐府的温柔乡后,他才明白世事多艰、行路多难。
不知不觉间,竟在长大的某一瞬,突然发觉在他记忆中面目可憎的爹,竟也有许许多多的良苦用心。
只可惜,这么多年,从未问过爹的腰疾是何时来的、怎么来的——
而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问一个入了土的人。
他边想边缓缓走回了客房。一推开门,便赶快将银子好好收进柜子里,毕竟这可是他冒死“救”下来的京城生存法宝。余光却突然瞥见窗户正开着,不知是何时被打开了——在他印象里,他明明在走前都将门窗关好了。
他疑惑地走过去,欲将窗户关上,耳边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唐公子,我等你许久了。”
他的心猛然一揪,仿佛被狮鹫硬生生扯了一口肉下来。
身穿夜行衣的季瑛在房檐上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唐栀的客房内。
他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挤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季大人,见我这种微末小卒,为何不直接走些没那么吓人的寻常路?”
“有人想见见你。”
唐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不知哪位要如此大费周章。。。。。。?”
季瑛抱着手,嘴角轻扬:
“去了便知道了。”
*
皇帝寝宫。
唐栀给圣上跪安,一跪就不敢起来了,迟迟不敢抬起头与眼前人有任何眼神交流。
就算再给唐栀一百个心眼子,他也料不到季瑛要带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是天子脚边?!?而且这季大人从上马车的那刻起就把自己眼睛蒙上,直到刚刚才掀开。。。。。。
早知道在出发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不对,他这种要身份没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这搅弄风云的季大人呢。。。。。。
也是到了京城后,他才知道这季瑛竟是大将军季苍镧的养女,还是天子的得力助手。说是助手,但京城的大家都知道这所谓助手,其实是密探、风媒之类的角色,家家户户都要提防着她的视线——
众人皆知,被她盯上了,也就离遭殃不远了。
犹记当年茶馆初见,不难猜出,在唐府抄家一事上,她也起到些散播舆论、推波助澜的作用。
怎么这次是自己被盯上了。。。。。。?
他欲哭无泪,紧张到手脚冒汗。他的大脑干脆直接放空,与此同时,一股负罪感不知来由地钻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