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老板与唐栀约定的七日之期结束,这案子虽还未完全结束,但大家伙看在唐栀做出的辛勤付出的份子上,一致同意直接把工钱结给他——一方面是此案凶险,牵涉甚广;
另一方面是唐栀即将要参与会试,得花时间好好备考,毕竟再怎么说,接下来面对的竞争对手也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高手。
此案之后的跟进也都将全权交给桃红楼那边。唐栀在玉老板那边结了工钱,随后抱着一整盒沉甸甸的银两,兴高采烈地回了游子驿站。
这一遭,也算是捡回一条小命了——不过他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暗自下了决心:下次再给他碰着这样的差事,无论报酬多诱-人,也再也不会接了。
眼下,日子轻松了,再也不必像前几日那般提心吊胆了。
他的脚步轻快起来,乐滋滋地哼着在桃红楼听到的一曲《夺魁》,心里想着:接下来几个月,不但吃穿不愁,还可以给梨姐姐再寄去些银两来补贴家用了。
一到门口,便见游子驿站的掌柜着急忙慌地冲到唐栀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认真盯着他瞧了好一阵。唐栀胸-前正抱着这盒看起来极像甜点盒的手提盒,是留也不是,去也不是,他实在是被盯到浑身发毛,才忍无可忍地开口问道:
“掌柜的,我是这的住客,您是有什么事吗?”
掌柜顿时瞪大了双眼,声音微微发颤:
“你是。。。。。。唐公子?!”
唐栀有些不知所措地答道:
“是。。。。。。到底怎么了?”
“哎哟,唐公子,我总算是找见你了啊——你不在的这几日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找你啊!对了,那和你一同来的林公子也在到处找你!有一个找你的大人好像也姓唐,还有一个大人好像姓白。。。。。。”
唐栀心里一顿,他明明在动身前去林敦钰房里留好了信件,交待好这几日有可能不回客栈,难不成他是没发现?那个姓白的大人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哪位。。。。。。
至于姓唐的那个,一时还真没反应出来。约莫又思考了三秒,那已在他的记忆中匿藏有段时间的某个名字猛然从脑海中蹦出——
“对啊,唐璨也在京城,我竟然把五哥给忘了。。。。。。”
唐栀客气回道:
“多谢掌柜提醒,等我放好了东西,就立马寻他们去。”
“是啊,唐公子,可千万别让你家人担心啊!想当年,我到京城谋生计后,给忙忘了,没写信和我娘报平安,我娘便以为我出了事,成日在家中郁郁寡欢,竟得病去了,我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实在是不孝啊。。。。。。”说到动情之处,他的眼眶湿润,声音颤-抖。
“哎,献丑了。。。。。。唐公子见谅,瞧我这嘴,真是停不下来,你赶快去吧!”他说完后,摆摆手,又快步走回了柜台。
这掌柜是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除了做些收银算账的活计,还会帮着其他伙计打扫房间、收拾饭桌。。。。。。总之,就是常年弓着腰,落下了腰病。自唐栀抵达游子驿的第一天,便见他经常捶弄自己的腰。
他不由得想起,他爹唐老爷也是患有腰病的。当年唐栀被罚跪祠堂时,唐老爷每次教训到情急处,腰却率先招架不住了,下人赶紧搬来椅子,好让他坐着继续教育。不服气的小唐栀趁某天唐老爷不在家,悄悄将院子里的椅子锯了半条腿。
唐老爷回来后,不但没坐上去,还发现了唐栀下手的痕迹,小唐栀又挨了老爹一顿揍,还上了家法,用的还是抽屁-股最疼的竹条,给他抽得整整两天都下不来地。
他心里的怨气只增不减,“复仇计划”只好先告一段落。而唐老爷的腰经此一战是更加耐不住折腾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之后,唐老爷最常出现的地方便是院子里的躺椅上,他的手里一般捧着一本账本,身上放着几本账本,身旁地上还堆着厚厚的很多本账本。
世人皆道读好书难,想将生意做好又何尝不是难,却不知人们为何将这做官的行商的又给分了等级。若想得人一分尊重,便得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来。
就算是当年鼎盛时期的唐家,在世家大族、官宦子弟眼里,也不过是比寻常百姓长得更为旺盛的草芥罢了。
于是,自商人允许参与科考后,唐老爷便想尽了所有法子去将家里的孩子送到江南历史悠久的名家学堂,可无论疏通多少关系、掏出多少银两,也没有学堂愿收,只怕商人子女丢了脸面、辱了门楣。唐老爷无奈,便亲自聘请了夫子,买了块风水宝地,自己开了个私塾。
当年林大人有意亲近唐家,想将家中女儿塞入唐家私塾,唐老爷也是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只盼渭城唐氏有日能不再被人看轻、真正跻身上流——
自此,这科考便成了唐老爷心目中第二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