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近日忙乱,春儿也顾不上细细去找,往常橘子也经常溜出去,却至多不会过两日,可这都第五天了。
淑仪听罢,没有埋怨谁,只轻轻点头,垂下眼睛说:“那就这样罢。”
橘子也看到了。
橘子转身跑掉了。
橘子轻车熟路地回到二房小院中,将贞仪的屋门推开一条细缝,灵活地钻了进去。
凉凉软软的触感让贞仪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睛。
家里这样乱,谁来哄贞仪呢?
橘子还没来得及收回作案的前爪,就被贞仪一把搂住,又狠狠地蹭了蹭。
见女儿乖巧体贴的模样,杨瑾娘欣慰点头:“好,让阿娘听听贞儿都学会哪些字了。”
起初所言多是琐事,只说身体好些了,家中境况时好时坏,长女定下了亲事等等。
王锡琛回头,只见是母亲也来了。
杨婷娘也不会写字,信是托人写的,有些应是杨婷娘自述,偏白话,夹杂土话。有些应是写信者简略了,偏书面官话。用词两相混杂,好在也不难读懂。
“我留下陪阿娘。”贞仪向来很有主见:“等阿爹回来再问……阿娘,我来给您读信吧!”
接生婆一声叹息,便让众人都出去了,只留了个打下手的赵妈妈。
那经验老道的接生婆顿了顿,如实与他说:“十之八九是个公子……”
钱与龄托家中兄长打听过,得知温以衡仍有意,只是拗不过他那强势的祖母,他的父亲身在官场也难免因王者辅被流放而心存疑虑。
接生婆一手拿着剪刀,一手往杨瑾娘下身里掏去,口中喃喃道:“你没这福分,且走吧……下回将路看仔细了再来!”
杨瑾娘眼睛一颤,终于滚出眼泪,却好似如释重负,呜咽道:“我和她没缘分……”
杨瑾娘心间颤,怔怔然低语道:“我已然是十分好命的人了……”越来越多的碎肉被掏出来,杨瑾娘的脸逐渐麻木,似乎也感受不到痛意,直到身躯微微一颤,下身滑出一大滩浑浊的血肉血水,她的腹部迅瘪了下去。
但要怎么回去呢?橘子仔细回想,它来到这里,是因为和那只外来户狸花猫打架时,不慎从高处摔落,摔到了这里来。
他脚步虚浮地走进屋子里,来到床榻边。
想到那个未来得及看一眼的“小女儿”,杨瑾娘牵动伤心事,又忧心家姐在娘家的处境,不觉又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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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跳上床,见贞仪睡得还算安稳,这才放心。
杨瑾娘哭着想要挣扎,但她已没了力气,只能被赵妈妈按在床上。
大猫橘子坐在原处了会儿呆,忽然听得这户人家有孩童夜啼,似乎是做了噩梦,大人温声拍哄着。
杨瑾娘很松一口气,贞仪也很雀跃。
接下来几日,贞仪总睡不安稳,常噩梦,夜中突然惊醒,便要跑去阿娘房中,去看看阿娘还在不在。
王锡琛也很少外出,专心照料妻子的饮食用药,顺带着指点女儿功课。
这封信来自江西,杨瑾娘的姐姐杨婷娘的夫家在那里。
杨瑾娘笑着说:“想去便去,听一听你大父的消息。”
贞仪想跟父亲一起,却还是留下了。
橘子也曾在电视里听过保大保小的说法,它之前并不知是怎么个保法儿,今日才知。
橘子走在后河边,不断有相熟的猫咪向它打招呼,但橘子皆不理会。
末了提及一句,去年又诞下一女,为家婆所溺。
“快出去……”杨瑾娘的声音已微弱到开始涣散:“不吉利……”
橘子伸出一只前爪,拿肉垫轻轻按在贞仪额头,如同结下最忠诚的契约。
贞仪睡着了,春儿正在隔壁房中和赵妈妈一起照料杨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