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两边都及时踩了刹车,车子并没有撞得太狠,人也没见血。他拧开一管药膏,语气满是不容反抗,“一会去医院做个检查。载你的出租车司机呢?”他眯了眯眼,“逃了?”依着陆尔的个性,如果她今天有事,就算翻天倒海,也要从人海里把这个出租车司机揪出来。元锦诗看他突然升腾起一股子杀人的气势,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司机师傅说要带我医院拍x光的,我急着来找你,就拒绝了。”他脸色这才好一点,拿棉签蘸着药膏,往她额头上抹。有点凉,还有点疼。没人疼没人爱的时候,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现在有人将她捧在手心呵护,才有骄矜的资本。她急着从车祸现场赶来,没时间恐慌,没时间觉得痛。现在被他搂着擦药,额角的痛感变得明晰,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差点和死神擦肩而过。生死之间,所有的恩怨、原谅和怪罪都变得轻飘飘,不那么重要,那辆面包车撞过来的时候,她失声尖叫,喊出的是他的名字。无意识的脱口而出,没有理智加持,恰恰是最真实的心意流露。她呆呆想了许多,顿时有些后怕,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忍不住倾身扑到他怀里。温香软玉满怀,陆尔微怔,把药膏放下,轻拍她单薄的脊背。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眼泪全蹭在他肩头,三两下毁掉一件高定西服。她呜呜咽咽地说,“刚才车撞过来的时候,我在想,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明明费了那么大力气,还没有和你和好,怎么可以功亏一篑。”陆尔有些笑不出来,“生死关头,却想这个?”“想这个怎么了?不可以吗?”她埋怨地瞪他一眼,“你刚才那么着急出去,是要做什么?”陆尔沉默片刻,眸色幽深,“没什么,联系不到你,不放心,想去找找看。”短短五分钟,他把所有最坏的可能都想过一遍,甚至想过倘若她出事,他该如何自处。倘若三年前有人和他说,他会为一个女人失魂落魄,神魂颠倒,他一定会觉得那人脑子坏掉。奈何上帝爱和人开玩笑,终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的身心被她左右,以为让她痛才会长教训,没想到完全失算,她痛一分,他痛双倍,完全感同身受,害人害己。他久违地意识到,从开始到现在,对她的情深意浓,一直都有增无减。元锦诗哽咽着,乌润濡湿的眼睛看向他,指指额角,“我都受伤了,你还不答应和好吗?”他不再自欺欺人,俯身啄她的粉唇,“答应。”她粉唇弯出好看弧度,睫毛上的泪颤了颤,和他打商量,“那我搬过来好不好?”她侧脸肌肤瓷白到透明,睫毛如蝶翼忽闪,这一笑,如春山在望,春水微澜,温婉韵致的眉眼流泻恬静的光。陆尔还没来得及回答,金毛狗狗从狗粮盆里抬起头,呜咽两声。她得到一票支持,激动地说,“你看,loki都赞同了!”高级狗粮投喂五年,养出一只狗腿子往外拐的金毛犬,陆尔拧了拧眉心,“它没有投票表决权。”“强权独裁!”她鼻子一酸,心情比三月份的天气还要多变,声线也带上哭腔,“那你到底要不要通过这个提案?”她的眼泪的威力大过核武器,他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晶莹,唇角微翘,“当然是全票通过。”她泪中带笑地搂住他,在薄唇上吻了一下又一下。上完药,元锦诗一摸兜才发现手机不见了。陆尔简直佩服她的粗心大意,无奈告诉她“林郁已经去取了。”上午虚惊一场,转眼已经十点半,陆尔索性翘班一整天,帮元锦诗把东西搬回来。女孩子的东西零零碎碎,随便一收拾就有好几箱子。陆尔明明记得,她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不禁纳闷她这么多东西从何而来。元锦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忙推着他出门,“走啦走啦。”两人在电梯里碰到楼上的赵阿姨。她人到中年,体态发福,抱着一只棕色小泰迪,笑着问,“元小姐,搬家啊?”这位赵阿姨帮元锦诗缴过几次水电费,是个热心肠的人,元锦诗笑着和她打了招呼。身旁的陆尔高大英俊,想忽视都难,赵阿姨打量了两眼,笑着问元锦诗,“男朋友啊?”元锦诗点头承认了,又听她好奇地问,“元小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你放心,我嘴巴紧的很,不会对娱记乱讲的!”八卦是中年妇女的天职和义务。元锦诗脸皮薄,受不住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