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世敬暗暗咬牙。陆国公哭道:“云娘是骄纵了些,但是汤十六放肆无状,居然敢欺负云娘,他挨打又怎么了?!”汤世敬被“挨打又怎么了”震得耳朵嗡嗡响。他好歹和陆正做过同袍,陆正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知情?他汤家子弟就活该挨打吗?!“打了就算了,云娘也不是记仇的性子。偏偏汤十六自己做下的污糟事,也要栽到云娘头上……”“汤十六出了事,正好她和汤十六有怨,就要怪她吗?这事不该怪汤十六自己吗?他难道就是什么好人了!”“呜呜呜……”汤世敬咆哮:“陆正——!”拐了几道弯,在这儿等着告状呢。昭阳郡主是什么人,整个临安都知道,越王也知道。但是汤邺刚从明州过来,品行能力如何,还不是别人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汤世敬只顾恼恨,完全忘了汤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求到一点同情,陆正就把这事捅给了越王。汤世敬看着陆国公的眼神简直要杀人。越王茫然:“汤十六郎?什么事?”还问汤世敬:“是你先前提过的十六郎?他出什么事了?你便是因为此事,今日才没来朝议?”李熙让咳了咳,轻声道:“具体什么事,臣不曾听说……但国公方才说的,臣略知一二。”陆国公都不哭了,张大嘴看他。建安侯怎么帮他说话?他不是和云娘有仇吗?陆国公摸不着头脑。“昨夜臣在湖边散步,恰巧看见郡主与汤家子弟争执了一会儿,进了停云楼。臣有些羡慕,毕竟在临安三年,还未尝过停云楼的菜……咳咳……”他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越王十分唏嘘,吩咐阿寿:“去停云楼订一个月的午膳,送到侯府。”又对李熙让说:“喜欢什么口味,就和阿寿说。”李熙让谢了恩,轻缓地咳着,任由其他老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说他厚颜无耻吧,李熙让说的是实情。谁不知道侯府用药如流水?纵使他年纪轻轻封了侯爵,权势在握,但心疼女儿的人家都不想和他结亲,怕他突然一命呜呼,留女儿受苦。说他憨厚踏实吧,看汤老将军的表情,都快被他气死了。而且他这时候说出来,不正是为了给汤老将军添堵么?时机表情都把握得正好,就像和陆正商量好了似的。蒋国相看看陆国公,又看看李熙让,开始思考。他很好奇,陆家和建安侯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陆国公这才回神,赶紧接着李熙让的话往下演。“王上有所不知,汤十六他与云娘争执,实在是因为……”陆国公一脸正义凛然,欲言又止。汤世敬暗叫不好,这事要让陆正来说,肯定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王上!”汤世敬连忙打断他,大步上前。“我那侄儿只是一时糊涂,喝醉了酒,并非真正的断袖。王上明鉴啊!”殿内一片抽气声。几个老臣都瞪大了眼,陆国公以袖掩面,不忍卒听。连李熙让都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汤世敬这才避重就轻地说了今早的事。他恨恨地甩袖:“若是让我知道谁做了这事,我非让他好看!”越王点点头,表情复杂,再问陆国公:“你要说的,也是这事?”陆国公一脸茫然:“怎么会呢?云娘说,那汤十六和汤十七要联手报复她,还说一定要让她好看。这……她虽然打架,却从不沾这种污糟事……”汤世敬脸色越来越沉,哪里还不知道陆正的打算?他是被陆正和李熙让联手摆了一道,故意诱导他说出来。有汤十六的惊天消息在前,郡主再怎么胡作非为都不值一提。那昭阳郡主刁钻古怪,亲爹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新任礼部尚书韩大人偷偷给了元中书一个眼神。——每次小朝议都这么刺激的吗?元中书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越王捋着胡子,稍微叮嘱了陆国公两句,又关切地问:“这……十六郎现在可好?找大夫了?”汤世敬恼羞成怒,却不敢在越王面前发作,只得含糊地应声。越王不再说话,汤世敬的心已经凉了半截。断袖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被临安的百姓看了光屁股,就是大事。试想,这人以后穿着官袍出去,别人都只记得他光屁股的样子,官还怎么做?他知道,汤邺和汤鄂的仕途基本无望,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然而这两个偏偏是他花了大力气培养的,却在一夜之间折在陆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