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五说完,还半哄骗半威胁地道:“你千万别说出去,那人来头大,听说是奉国军汤家的,我们都得罪不起!以后要是有赚钱的机会,哥哥一定带着你!”“汤家人买花楼的药?”陆云娇揣下巴,“他想对我下手?我看上去好欺负吗?最近临安的纨绔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陆瑜统领全城纨绔时,那就是打架对骂,茶楼掀桌子,巷口带棍子。怎么轮到她的时候,就尽是些对小娘子下手的污糟事?新来的真不懂规矩。她嘀咕着,又看向四两:“你倒是机灵,这都能打听到。”他挺会找活儿,挑了茶馆做事。茶馆里人来人往,向来是交换消息的好地方,什么动静都能听见。假以时日,这小子不一般。她可真是捡到个宝。四两憨厚地笑:“郡主对小的有提携之恩,小的不敢不报。”“你读过书?”“以前放牛的时候,偷偷去村里的私塾听过。”四两脸色一暗,“差点把牛放丢了……”陆云娇微微颔首,有意提携他,便让柳风给了一些铜钱。“以后每月十五来我这里领钱用,缺钱就直接告诉我。在茶馆替我多盯着点消息,尤其是汤家人。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再找人教你读书。”柳风送四两回去,兰露看着她的表情,“郡主有什么好法子么?”陆云娇淡定地饮了一口茶,“我在想自己有什么弱点。”“啊?”“他们一定会针对我的弱点下手,所以我得先把自己琢磨透。”陆云娇似笑非笑,“与其等他们动手,不如我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她琢磨得正起劲,忽然想起什么,倏地站起来。要是羊肉有问题,那李侯……?!搪塞了去而复返的陆云娇,文竹回到房里,看见李熙让出了浴桶,正在穿衣。衣裳遮盖了他背后的道道伤疤,文竹帮他系紧衣带,搀他躺下。屋里静悄悄的,李熙让一手搭在额上,另一手落在身侧,从没有觉得床榻这样空旷冷清。可怕的欲念一旦滋生,就像春草在旷野疯长,即使大火燎原也烧不到尽头。墨竹回来了,“那边已经确认了,的确是汤家的手笔。”李熙让倦然应声,“那便一同收拾了。”他本来只想对付汤世敬,但自己撞上来的,怨不得他一网打尽。墨竹领命,也发觉他没有意料中的动怒,便与文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退下了。屋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李熙让才问文竹:“王后还没定下宫宴的日子吧?”文竹想了想,“兰馥堂的消息是王后想定在五月底,但具体的日子尚未定下。”李熙让稍稍侧身,注视着空荡荡的半边床榻,“去知会那边一声,倘若王后属意别人,必须立刻告诉我。”文竹领命而去。李熙让环视素净的房间,似乎已经想到她住进来后,这里会添上什么色彩。不……也许不是这里,是侯府,或者汴京的王府。他转身看向床内侧,长臂落在被褥上微微收紧,似乎就此揽住了她。下巴亦抵着被褥微微磨蹭,仿佛软玉温香在怀,与他相拥而眠。屋外天光大亮,他背光而卧,眸色深沉,声线哑然:“云娘……”你真的不来哄我吗?我不……次日,李熙让刚到别院,墨竹就带了消息过来。“汤夫人?”李熙让略一思忖,“汤家从上到下都打定了主意想娶她?”尾音冰凉,意味深长地往上挑。墨竹知道他开始生气了,“要不想办法把他们赶回明州?”李熙让静静坐着,眸光变幻,没有说话。他想拿下越国,就要先把临安变成无人增援的孤岛,所以才竭力帮助越王削异姓军权。明州奉国军实力强悍,仅次于临安的镇海军。如果临安有变,明州离临安太近,随时可能插手临安,搅乱局面。决不能让汤家回去,必须把他们困在这里,切断和奉国军的联系。可是这样一来,她身边又多了几头豺狼……实在是两难。墨竹挠挠头,“郎君要是不放心郡主,可以多派几个人保护她。大事为重。”李熙让微微摇头。墨竹不解,立刻被文竹瞪了一眼。——没瞧见郎君动心了吗!怎么舍得让她涉险!李熙让垂眼细忖。眼下只有速战速决,尽快把汤世敬拔出奉国军。想瞒下战船的问题,最快最稳的办法就是烧了它们。但是临安城有许多望火楼,这把火一定要快,而且要一次烧掉十多艘战船,必须要火油助燃。墨竹有些苦恼:“最好的火油应该是镇海军的猛火油了,但汤世敬肯定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