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离谱,朱二郎捂着被打疼的胳膊,连忙拦着她:“是七郎做错了事……”王氏立刻就要发作,朱二郎赶紧解释。王氏抹抹眼泪,总算安静了,脸色还是不好看。“那小娘子订了亲事,要是搅没了,结仇不说,佛祖菩萨也会怪罪,何苦来哉……”王氏慈祥的脸有些狰狞,“她被我儿抢去一夜,哪里还有清白?她不嫁给我儿,还想什么亲事?!”朱二郎气得没话说,可是亲娘发话,他不敢忤逆。他不免在心里怪罪陆云娇。非要闹这么大,不好收场。两家还是亲戚,不知宁国公府怎么教的。“只可怜我儿,打成这样,以后怎么见人呐……”王氏哭着拍拍朱七郎,没想到朱七郎身上还有伤,嗷一声跳起来,衣物滑落在膝弯,露出了被打肿的屁股。王氏还算镇定,毕竟是亲儿子,可她身后那群妇人孩童就不一样了。谢氏散了消息,朱家三四五六娘都回来了,有的还带着孩子。没想到看见两块白花花又青紫红肿的屁股。屋子里尖叫一片,四个娘子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乒铃乓啷一阵乱响。她们抱头冲出去了,孩子们也被红肿的屁股吓到,嚎叫起来,被王氏一瞪才跑出去。就连谢氏也涨红了脸,避去了屋外。朱二郎又气又无奈,可是看到王氏仍然一脸宠溺,一股更强烈的无力感浮上心头。他做了什么孽,要把一家子接来临安……朱二郎走出去,谢氏凑上来想问点什么,他却黑着脸,径自走了。一大清早,陆国公在院子里练拳,余光瞥见一条黑影悄悄摸进了蕙风院。“站住!”黑影溜得更快,三两步摸进了主屋。陆国公急忙跟过去,陆云娇正贴着孙氏撒娇。陆国公正欲发作,动动鼻子,“什么味道?”陆云娇笑得一脸乖巧。陆国公看见她端着个盘子,上面盛着几块胡饼。陆国公皱眉,“怎么弄成这样?”她脸上有些熏黑,像刚从灶里捞出来。孙氏刚好吃完一口胡饼,笑道:“你看这皮猴子,说味道不错,让我尝尝。你也试试?”陆国公削了女儿一记眼刀,拈起一块,“不错——怎么昨晚不拿来?”陆云娇小声嘀咕:“昨晚不是怕挨打嘛……”她在路口吃饼,忘了擦嘴。没想到被陆瑜告了黑状,气得她回屋多洗了两次脸。陆国公一边吃一边作势要打,陆云娇赶紧抱头,钻到孙氏怀里。“大早上凶什么?她特意拿去热了才送来。”陆国公哼哼两声,又拿起一块。世子陆瑾和陆瑜一起进来时,看见三人一起吃饼。于是兄弟俩也坐下一起。六张胡饼只剩一张,陆云娇喝了口茶水,左右看看,还在犹豫,陆瑜忽然伸手了。陆云娇怒目而视。“嗯哼!”陆国公一清嗓子,孙氏和陆瑾都笑。陆瑜乖乖放手,眼看父亲把胡饼放到陆云娇手里。陆云娇得意地笑,和孙氏分着吃了。一家子和乐融融,柳风过来时,犹豫着不想打乱这气氛。孙氏端起茶润润嗓子,“什么事?”“回夫人的话,朱家派人来,要抬走许娘子……”屋子里安静片刻。陆瑾昨天回得晚,听陆瑜说过了这事,望着陆云娇:“不如我去看看?”“大哥今日还要上衙,别误了正事。我去吧。”孙氏感觉匪夷所思,“朱家到底在想什么?”要是闹上公堂,还情有可原。但他们是国公府,看上去很好欺负?谁想的馊主意?陆国公摇头:“不管朱二郎如何,这朱家人,不能再留临安了。这么不知轻重,再留下去,迟早闯大祸。要是生作男子就好了陆云娇也是这么想的。她一边走一边问:“我昨天没亮名号?”临安城许多纨绔都挨过她的打。有一次打了睦州刺史曾大人的儿子。一个好好的喝花酒的纨绔,硬是被她吓得不敢出门,只能憋在家读书,去年还在科场崭露头角,拿了不错的名次。曾大人为了此事,还派人上门送谢礼。委实是个妙人。柳风昨天没跟去,茫然摇头。快走到门前时,就听到朱七郎在外面嚎。一口一句“郡主还我的小妾”“哎哟疼死我了”,像被打没了半条命。陆云娇眯了眯眼。“把飞雪叫来。”国公府大门紧闭,朱七郎雇了一顶轿子,人站在轿子跟前,被两个小仆搀扶着,又骂又闹,全不管周围路人怪异的眼神。他骂得有点口渴,正在此时,国公府开门了,一条白影倏地蹿了出来:“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