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老儿和酷吏是一伙的,压根就不在意我们的死活,也只有郡王才真正把咱们底层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以后他要再敢派官来,甚至是怪罪郡王,咱们就直接把那些人赶出去,叫谁也不能动摇郡王在肃城的统治!”“对!要是皇帝敢叫人来降罪郡王,我头一个站出来跟他们拼命!”“我看那皇帝就是老糊涂了,不知道天下多少人深受其害,他还不如早点让位给咱们郡王,让郡王来掌管这天下!反正咱们郡王也是皇长子,名正言顺!”……听着百姓们渐渐远去的声音,蒋裕此刻心中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郡王来肃城大半年,早已深得人心。今日这一场大戏,不过是为了在百姓们面前揭露嘉佑帝的昏庸,让全郡百姓彻底对皇帝失望甚至痛恨,从而彻彻底底地倒向他慎郡王。很显然,这出大戏成效卓绝,如今再无任何人可以动摇慎郡王在肃城的统治。这位皇长子既然敢在他这钦差使臣面前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显然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的。听着身后的府衙大门嘎吱一声合上,看着地上那几具身首分离的尸体,蒋裕脸色惨白。“你……你要干什么……我等可是天子使者!”这位玉树兰芝风度卓绝的皇长子在他眼中,此刻无异于杀人不眨眼的恶鬼。然而,这位皇长子却是和煦一笑,道:“蒋大人不必如此害怕,本王只是想问问你与各位禁军将士,可愿留在本王麾下做事。本王如今正缺可用之人,尔等若肯留下,本王必定厚待于你们!”李洵如今手下的地盘广了,确实很缺人。像蒋裕这样的,虽说没多少从政经验,却比一般书吏更通律法规政,见识也更多。再加上这人心眼也不错,李洵还是挺想将他收拢过来做事的。蒋裕这才明白,原来慎郡王是要收服他们。但这也比慎郡王直接杀了他们好不到哪里去。蒋裕强忍着恐惧,一脸坚贞不屈地大声道:“你休想!本官忠于朝廷,忠于陛下,绝不向乱臣贼子投降称臣!”他心中有所明悟,说了这样的话,今日恐怕是很难活着走出这府衙了。毕竟,郡王要保守秘密,他们又不肯屈服,不就只能杀他们灭口么。可这样死在郡王手里,总比投降要好,至少是誓死不降,死的便只是他一人,而不至于牵连在京中的家人。说着,他又鼓动跟随而来的禁军:“将士们,想想你们在京中的家人,绝不可降于乱臣贼子!”听到这话,禁军们拔出了刀,脸上的神情逐渐坚毅却悲壮,显然已经有了拼死一战的想法。但谁都知道,他们这一百人,面对数倍的厢军,以及外面可能随时调来的数千厢军及郡王护卫营,不过是以卵击石。他们谁也逃不出去。府衙中的厢军见状,也纷纷举起了弓箭与军刀。正在这气氛紧张之时,慎郡王却发话了。“倒是本王考虑不周,忘了你们还有家人在京中,不能为本王效力。既如此,本王便只能派兵将你们遣出肃城了。”蒋裕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从绝境逢生之中组织出语言:“你……你不杀我们?”李洵道:“本王没有滥杀无辜的爱好。你们也是人,京中有家人等着你们回去。”蒋裕与那百人禁军皆是心中一震。有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握着刀的手也松了劲儿。是啊,他们有家人在京中等他们回去,他们多想能平安回去见家人!蒋裕尤不敢相信:“可……可你不杀我们,今日肃城之变就会传入陛下耳中。”这位皇长子负手而立,满身傲然风华:“今日之事,本王问心无愧!你们未曾作恶,反而在路上援助流民,本王还不至于仅仅因为一个封口便滥杀这么多人。”说着便一挥手,“你们走吧,立刻离开肃城回京去!”似乎他根本就无惧于他们回京告状,引来皇帝降罪。这份强大从容,这份仁德胸怀,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折服。“多谢郡王!”蒋裕深深一揖,然后带着禁军仪仗队走出了府衙大门。紧绷着神经,星夜兼程,他们在厢军的“护送”下走了两天才走出肃城地界。望着策马远去的肃城厢军,蒋裕与禁军们都狠狠地松了口气。此时所有人终于相信,郡王是真的肯放过他们。“郡王真是一诺千金,说放过我们就真的放过我们!”“早就听闻慎郡王仁德之名,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大将之风,从不将屠刀挥向无辜之人。某从未服气过谁,今日却是真的服了慎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