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无悔终于掀起了眼皮看他:“都有。”
她站直了身子,剑尖直指地面,说:“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找到我,说要进那个城镇,也猜过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你,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
“什么方式?重生归来?”姜悬月开玩笑道。
“不止,还有你们带着的那件衣服。”时无悔将手中的轻云剑一下一下轻点在地面,敲出规律的节拍,“没想到那些人会用这种办法把你们引到我这里。”
姜悬月揉揉脑袋:“时掌门,您真是给我说糊涂了,要不您和我说说,时小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为什么?”时无悔歪头看他,“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今天,总归是要留在这里的。”
姜悬月毫不在意地与她对视:“时掌门,你想杀我这事我感觉有点不现实。”
“怎么不现实?你是觉得你现在够强,我拿你没办法,还是觉得你失踪之后应逐阳会来找我麻烦,所以我不敢动手?”
“不愧是时掌门,一下子就拿捏了我的生路。”姜悬月拍手称赞,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吧,时掌门说的都是常规套路了,我与师妹之间的联系可没这么浅薄。”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昂首挺胸,傲然而立,像是一条被人拴着脖子出门的狗,尾巴都快立起来。
时无悔只觉得伤眼,扭过头不想看他:“哦,所以说你们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沟通方式,已经把我们现在的对话都实时传送给她了。”
“没错!”姜悬月对于别人能够理解他和师妹之间有着独特牵绊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
时无悔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又再次恶寒地把头转回去:“所以你打算怎样?”
“不怎样。”
姜悬月温和地说:“以时掌门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就算我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没办法拿您怎样,毕竟您手上也有我的把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任谁都不会高兴吧?”时无悔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时掌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不我们还是从头捋捋事情经过吧?”
时无悔嗤笑一声:“你想从哪说起?”
“就从那个城镇还有你弟弟开始吧,毕竟我们目前遇到的状况,好像都是围绕这些展开的。”
时无悔思考少顷,坐在棺木上,将轻云剑插入地面,说:“那个城镇的地址,当初是战时用来堆放死人的万人坑。”
“难怪有如此多的阴魂。”
在张口说下一句之前,时无悔瞟了眼静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时无言,说:“大约是十三年前,时无言被时辰意,也就是我父亲带回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么个弟弟在,我父亲准备把掌门之位传给时无言,这些应逐阳应该都和你说过了吧?”
“是。”
“所以我当时就起了杀心,但是囿于战事吃紧,再加上他出场太高调,要是这么快就死了很容易就被猜到是我干的,哪怕不是我干的也会把罪名推到我头上,”
“虽然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毕竟事关名声问题,我总得多注意一下,不然传出去就好像我是那种很爱慕虚荣,追功逐利的自私小人一般,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比较迂回的方式。”
“……”
这次姜悬月没有附和她,因为他觉得时无悔确实就是这种人。
好在时无悔也没在意他的反应,接着说道:
“一开始时无言不认识我,时辰意也不敢让他和我接触,这就很方便了,我避开上清门其他门人,装作普通弟子的身份与他相识,用了些小手段让他死心塌地爱上我后,‘轰’——给了他一个惊喜:他爱上的其实是自己的亲姐姐!”
说到这里,她戏谑地看了一眼低头沉默的时无言,眼里满是嘲笑。
姜悬月一阵恶寒:“你又何必如此?你完全可以以一个好姐姐的身份和他相处,同样能达到目的不是吗?”
“可以是可以,但亲情这种东西……”时无悔看起来像是很为难地皱起眉头,“我实在信不过啊。”
她这么说着,语气中居然反而带了些诡异的兴奋:“更何况,我认为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和时辰意要刺激多了,尤其是当时无言知道我是他姐姐,和时辰意知道他爱上了我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可真是——”
她摸着下巴,神情满是回味,“精彩至极。”
姜悬月听不下去了:“时掌门,咱们还是回到原先的话题吧,那后来你弟弟他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时无言十七岁生日那天,我特意从盛安宗赶回来给他庆祝,或者说,回来杀他,”
“当时他还不知道我是他姐姐,只知道是自己心心念念多时的道侣回来了,高兴地拉着我到他房间里吃生日宴,在他闭着眼睛向我凑过来的时候,我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姜悬月几乎能想象得到这对于一个不经世事的纯真少年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可时无悔说到这里时,却是表情微妙:“我那时很久没和他见过面,再加上回来后一心只想杀了他,因此直到真的刺穿他的心脏后,我才发现……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