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我的父亲——!!”时无悔的话从牙缝里嘶哑地蹦了出来。
她猛得贴近时无言,一剑擦着他的脑袋戳进背后棺木!
木屑摩擦利器的粗糙声响回荡在耳边,伴着时无悔狠戾的话语传入大脑:“你觉得时辰意这个父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好爹?一个负责任的深情款款的好男人?”
她紧盯着时无言惶恐睁大的眼睛,问他:“那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被厉声质问的时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抿着嘴保持沉默。
“时辰意,他就是一个废物!窝囊,下贱,恬不知耻,惺惺作态,他脖子上顶着的不是脑袋,是一个粪坑!一个巨大、滂臭、装满封建礼教的粪坑!”
“这世上会有你这种东西出生,不过是因为他嫌我是个女儿身,不想把上清门传让给我罢了,哈哈,笑死我了!”
时无悔讽刺地笑了两声,笑意却未及眼底。
“那个废物觉得女儿就是没儿子好,所以特意找了个女人爽了一回,有了你,噗嗤——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不过怎么说呢,他这整个人就可笑得很。”
时无言被绑住的手上已在挣扎间磨破了皮,他哀伤地看着时无悔,说:“所以你当初在控制了我之后,就让我去杀了父亲?”
“是啊,反正他永远对你不设防,而且由你来动手总比我自己来要安全多了,就算被人发现了,我直接把你……”
忽地,她停下了言语。
仙陵内一时寂静非常,除了偶有液体滴落的声音外,半点响动都无。
时无悔缓缓转身,看向仙陵的大门:“姜先生,听得够久了吧?”
被发现了。
姜悬月无奈理理衣襟,走了出去。
“久违久违,时掌门,时……小公子。”
笔直站在仙陵深处的时无悔,和狼狈靠在祖先棺木上的时无言一齐向他望去。
时无悔道:“外面的东西都散完了?”
姜悬月:“算是吧,被我吸收了一部分。”
时无悔审视地看着他,嘴上虚伪奉承道:“加上城镇的那些,你吸收了这么多竟然还没发疯,真是可喜可贺。”
姜悬月一颔首:“多谢夸奖,本人向来命大。”
“呵,那可不。”时无悔意味不明地说道,随后问他,“听进去多少?”
姜悬月谦虚地说:“不多不多,我也是刚到,就听了最后的一点点吧,你放心,我对于别人的家事没什么兴趣的。”
“可我看你这样,明显是打算继续听下去啊。”时无悔嘲道。
姜悬月:“嗯……是有这个打算的,毕竟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不管我怎么想,都感觉和眼下的某些情况很有关联啊。”
“哦?比如呢?”
“比如——”姜悬月笑笑,“时掌门你行动如此迅猛,被下了迷药实力折损一半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时无悔轻挑了眉,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我猜猜,迷药是在你弟弟的血里?你当时浑身是血,可能有你自己的,可能也有你弟弟的。你假装中了招变得虚弱,不止是做戏给我们看,也是做戏给时无言,甚至是那些身份不明的人看吧?”
以时无悔谨慎的心性,要是实力真只剩下十之四五,她怎么可能会在结界破开后一个人冲动就回到上清门。
她之所以会不管不顾地暴露自身状况,一是因为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料,二是因为城镇的麻烦已经解决,可疑人物都已撤离,她也无需再装样子。
“猜得挺准,然后呢?”时无悔依靠着时辰意的棺木,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问道。
“然后的话,你一开始说你给老掌门下药刺杀了他,也是骗人的,你是指使时无言干的。”
“这个刚才时无言都说过了,不必再提。”时无悔吹了一下剑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至于您为什么要骗我们这件事,我猜原因一个是时无言的存在对你来说比较麻烦,需要严格保密,”
“再一个如果说时无言是因为爱你,所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自己亲爹,也实在不现实,毕竟时小公子当初为人如何,我师妹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能蒙混过我一个不知情的人,但是无论如何都蒙混不了她。”
“嗯哼,继续说。”时无悔赞同点头。
姜悬月的笑意渐渐淡了:“事情不是都很明了了吗时掌门?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的你,就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我唯一想不通的只有,你到底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来,还是在我们来之后,才临时用计让我们来这里替你解决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