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绕的香雾堆叠着,蔓延十里,有如大雾降世。木鱼声吹动祈祷,经卷上的文字随风漂越千里。
人头叩拜,汪洋一片。朱雀站在山巅望过去,忽然道:“你说,那些神君,北昆、释玺、小神君,值得这么多人拜么?”
南穀道:“不知道。安玉淙攥着他们的命格本子,安玉淙要是完蛋了,他们也得死。”
“你这还是觉得拜得值得。”朱雀看向纹缬,道:“缬缬,你觉得呢?”
纹缬道:“什么神君,也不过和人一样,也要吃饭,也要生病,也会恋爱、会嫉妒、会生气、会难过。不过是身居其位行使其职,合该管天界和人间命格罢了。”
“有的神君比人还讨厌。”朱雀挽着她的手,道:“北昆和释玺,都是一等一的讨人嫌。”
“润荒神君很好。”纹缬道,“只是童年不太顺遂,现在也不是很顺遂罢了。”
“昨晚荧惑守星,你怎么看?”朱雀道,“这次星象甚至不干任何仙君的事,完全凭空出现,是真正的异象,我觉得不妙。”
其实昨夜就连朱雀纹缬尚京汶这几个专门管星象的人都是吓了一大跳。南穀还专门跑过来问他们放这种星象是什么意思,结果四个人居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四人都是心头大骇。
几人都知既然如此,此战必定凶多吉少,但谁也没动走的心思。
今晨看见丹穴山外黑压压的一片信徒,更觉感慨万千。
“如果真的败了,我唯独舍不下你。”朱雀叹道,“缬缬,我们已经相伴几千年,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是永远这么走下去的。”
纹缬道:“我也这样觉得。……只是,如果相守是以出卖自己为代价,那我宁可不要。”
她千年后仍旧清澈纯湛的一双眼睛望着朱雀,一如当年。她和恋人一同管辖星空那么多年,不问天界各种政事,心思不是在朱雀身上,就是在星星身上。
她看起来相较于当年沉稳了不少,大概是因为熙宁王的影响,她轻易不肯与生人过多交流。
到最后她身边只有朱雀和她的父母。
她觉得这样很好,足够了。
人太多反倒觉得聒噪。
可如今站在悬崖口,面对着万丈深渊业火雷劫,她回眸望向自己的爱人和父母,居然有些释然。
几千年了,她觉得足够了。
朱雀将她拉进怀里,亲吻她的发旋,低声道:“那走的时候,我们一起。”
南穀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他侧目道:“……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我在一边发光放热的你们也真的忍心。”
“你跟老太太计较什么。”朱雀松开纹缬,道:“也没让你看。”
南穀道:“那我就站这了你们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我难道还能自戳双目?”
纹缬拍拍朱雀,道:“好啦,你也别跟他过不去了,白虎还在屋里吧?一会儿和他去结阵吧……南穀守阵。”
“他被打得挺狠的,现在伤还没好。”南穀道,“你们悠着点。”
“悠不了。”朱雀道,“现在悠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养伤什么时候都能养,更何况白虎本身就皮实。”
“行行行。”南穀撩起衣摆就地一坐,“我就在这了,你们几位大佛赶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