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与高木闻言一愣。这件事他们都不知道,一个高中生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询问的话还没有出口,高木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连忙道:“喂?” “……” 通话结束,少女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讥诮道:“现在你们该知道了吧。” 高木的手机漏音严重,电话里传来的消息,在场的四个人全听得一清二楚。 附有精神疾病证明的律师函,已经发到了东京警视厅。 一行人一下车,面对的就会是衣冠楚楚的律师团,运气不好的情况下,小仓千造甚至连拘留所都不用进。 不过这一切的发生,全都建立在小仓千造能活着下车的基础上。 黑暗里少女满怀恨意的一刀,顿时让律师团美好的打算化为乌有。 少女将脸撇到一旁,她的眼里已经不知不觉地蓄满泪水:“……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相信法律、相信警察,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反正就是这些翻来覆去的轱辘话对不对?可你们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我只有一个爸爸,可他被这个恶魔杀了!十岁的时候我就不得不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上学,我翻垃圾吃给便利店打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童年,可这个人把一切都毁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你走在路上,突然被狗咬了一口。有的人不介意,可我偏偏要咬回来,我就是这样的人!” 两位警官一时语塞,安室透在一旁叹了口气。 女生的发言,冥冥中与他一段时间的想法相合,他将手心的血迹在风衣上蹭干净,半蹲下来,平视着咬着嘴唇的少女。 不同于成年人居高临下的教导,安室透说话的语气,就像他也是感同身受的一员,他也曾满怀恨意,走过这样的一段辗转反侧的时光。 “……我理解你的心情,”他说,“我最好的一个朋友死了,当时我的想法和你一模一样,那时的我就是现在的你……可时间会改变一切。” 灰蓝的下垂眼无奈又柔和,少女被他的话吸引住,唇缝里飘来微不可闻的:“……现在呢?” “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安室透笑了笑,“我在背负着他的那一份活下去。” “他已经死了,还记得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只有我活着,我的记忆,才是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那双碧蓝的上挑猫眼,居然陪他走过了这么多年,他郁闷地想多点男人味,于是在毕业后留了一下巴胡茬,每天打理的时间比剃光还久。 回忆里的诸伏景光在微笑。安室透也同样笑起来,他平视着神情倔强的少女,两手柔和地按在她的双肩上。 安室透轻声道:“你说是吗?” “我有一个疑问。” 东都铁道的总指挥室上空,一片愁云惨淡。 因为这五颗神不知鬼不觉的塑胶炸弹,20列电车被囿困在东都环状线,徒劳无功地一圈又一圈飞驰。 列车长的检查的结果陆续返回,没有在任何一趟列车上发现可燃物。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距离太阳下山的爆炸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 “网架之上、座位之下。”运行部长喃喃道,“这些该死的炸弹还能在哪?‘xx之x’……总不可能是‘车身之下’的意思吧?” 这个猜测也有人提到过,随后马上被立刻驳回。先不说两岸的监控都没有在车底发现多余的阴影,现在所有电车的均速都超过了70kh,即使炸弹真装在车底,也完全没有任何拆除的条件。 拆弹需要停车,可一旦列车的时速低于60kh,炸弹会立刻爆炸。 如果车身之下的假设是真的,这就是一个完全无解的死局。 运行部长的额头,已经被渗出的冷汗浸透了。 这是个轻松的职务,最大的工作量不过是批准新建的铁轨招标。他在这个岗位上混了一辈子,没想到在最后的一个月晚节不保,万一炸弹爆炸,涉及的人命少则几百多则上千,恐怕十个他切腹谢罪都不够用。 两股战战的运行部长,只能将目光转向指挥室中央的小鬼。 据说他是工藤新一的助理,关东有名的名侦探被案件绊住不能来,人命关天的挑战,他居然全权委托给这个叫柯南小鬼负责! 该说工藤新一是胆小怕事还是举重若轻,此时此刻,运行部长都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柯南身上,他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再造父母。 柯南身边还跟着一个架金边眼镜的粉发男人,这个叫冲矢昴的人自称是东都大学的工科研究生。一片寂静里,他突然开口道: “这个炸弹犯的行为逻辑,前后似乎有一点自相矛盾。” 柯南从地图上抬起头,眼神示意冲矢昴继续说。 “解决航空箱的时间是下午一点,紧接着,炸弹犯就用电话通知了你下一个炸弹的位置。” 两人的面前是一块竖起的白板,上面用磁铁固定了一块地图。一面蓝色的旗帜标出了南杯户车站的地理位置,冲矢昴伸手拿起了另一枚。 修长的指尖掠过地图,这面旗标被插在了距离南杯户车站最近的电车站台上。 “可他只留了十分钟。即使将车速飙到最快,这个时间也远远不够赶到最近的站台,遑论等车检查;即使立刻打电话通知警视厅,安排所有东都环状线上的列车提速,十分钟也堪堪够呛。” “但安装在南杯户车站的炸弹,炸弹犯却留下了充足的时间寻找它。”冲矢昴若有所思,“这两者差别在哪?” “因为case8飞驰的环状铁轨(12)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的面容,总会让安室透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两人先前分明没有见过。 但这点熟悉感,足以让安室透恍惚一瞬。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在劝她还是在劝自己,他按着少女的肩膀说我在背负他的那一份活下去,眼前的却是诸伏景光的脸。 他像在劝导少女,又像在重复自己的信念。 安室透的手掌,轻柔地放在女生的双肩上,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控制意味的柔和动作,双手在两侧,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挣开。 肩部的位置,则会给人以支持感。 安室透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女倔强的脸,她在高木和佐藤面前的伶牙俐齿突然就哑了火。这是件顺理成章的事,佐藤与高木的警官身份,天然会被她预设到对立的立场上,无论两人提出了什么观点,少女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倾听,而是寻找论据,拼命想反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