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泓换完披风却没等到明珩的回应,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正带站在王帐中央,低头望着地面,眉头紧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跋泓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走过去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对方耷拉着的嘴角,问:“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认真。难不成是在想晚饭吃什么?”
明珩不服气得瞪了他一眼,气闷道:“在你眼里我除了睡就是吃吗?”
拓跋泓拉过他的手,讨好地笑了笑,道:“我倒是希望你整天除了睡就是吃,万事不扰,无忧无虑。”
“整天除了睡就是吃无忧无虑的那是猪。”明珩故意跟他赌气,面上也故意表现出几分的不乐意,不过并没有甩开拓跋泓的手,反而把他拉到身边,将他摁倒了椅子上,给他倒了杯水,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中午没吃多少,现在应该也饿了,先吃饭吧。”说完,朗声朝帐外一声招呼。
不多时,阿什儿阿莫尔兄弟俩就走了进来,低眉顺眼道:“大汗,殿下。”
兄弟俩平时话不多,但手脚麻利,人也机灵,这些日子来明珩使唤得是越来越顺手:“大汗的晚饭是不是准备好了?现在就端上来吧。对了,顺便准备些酸甜开胃的果子。”
拓跋泓这些日子喜酸,每次吃饭时总是想吃些酸倒牙的东西,明珩只得命人去找了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备着。这些天都是兄弟俩伺候夫夫二人的饮食,对于一些习惯早已烂熟于心,很快就麻溜地下去准备了。
掖揉的饮食习惯与安陵十分不同,安陵的食物多样且精致,口味偏淡;而掖揉基本都是大鱼大肉,口味比较重,做法也很粗暴单一。拓跋泓担心明珩吃不惯,因此特地找了个会做安陵菜的大厨专门给明珩一人做安陵菜。而拓跋泓由于怀孕本也吃不下太油腻的,就陪着他一起吃清粥小菜。
明珩这些天伺候拓跋泓伺候习惯了,上菜后不急着吃,先给拓跋泓舀汤布菜,等拓跋泓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始吃自己的。
拓跋泓怀孕后食欲一直不高,吃了小半碗的粥就吃不下了,放下筷子一边吃酸口的野果子一边看明珩吃饭。
在草原上走了这么久,明珩其实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身为皇子的教养让他再饿也做不出狼吞虎咽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因此端着碗,一筷子一筷子吃得缓慢且优雅。
拓跋泓单手拖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盯着明珩看,眼底铺着层浅笑,只觉得心上人连吃饭都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明珩刚开始还受不住拓跋泓这般热切的目光,但这些天来,拓跋泓一天到晚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看,渐渐地也就习惯了,继续镇定自若地吃饭,时不时还会夹筷子酸辣可口的凉拌笋丝喂拓跋泓。
席间虽然没人说话,但气氛很和谐,充斥着淡淡的温馨。
直到阿什儿突然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禀告说:“大汗,莫珈大人在帐外求见。”
正在互相喂食的二人动作一滞,齐齐愣了一瞬。
拓跋泓从碟子里拿起最后两颗野果子分别塞进了自己和明珩的嘴里才转过头,微皱着眉头问阿什儿:“莫珈?他怎么来了?不是让他先休息好再来吗?”
阿什儿哪会知道原因,迷茫地摇摇头,道:“乌蒙大人过来劝过,但是莫珈大人不肯走,说一定要见大汗。而且,莫珈大人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明珩:“……”
他刚刚被拓跋泓喂了一颗野果子,本就已经酸的牙齿都要倒了,此刻听完阿什儿的回禀只觉得酸味一路从口腔蔓延到了胸膛。
估计他现在整个人都飘散着淡淡的酸味。
拓跋泓却并没有注意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阿什儿转身离开了王帐。
明珩心口愈发堵得慌,想问问拓跋泓莫珈到底是什么人,但还未开口已经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高挑精悍,并不是草原人的五大三粗。一头金色的卷发并未梳起,随意披散在了脑后,额头系着一条两指宽的银制云纹镂空抹额。皮肤白皙如雪,面容刚毅俊美,眼窝极深,一双眼睛竟然是异于常人的湖蓝色。
明珩一愣,心底有一瞬的讶异。
看这人的容貌并不是掖揉人,亦不是安陵人,反倒与他之前在西北锦县见到过的那个来自西域的老板娘有些相似。
阿什儿叫他大人,说明他在掖揉有官职。明珩愈发诧异,不禁看了眼拓跋泓,一个外族人竟然入了掖揉朝堂!
在明珩诧异的时候,那个名叫莫珈的异族男子开口了:“见过大汗。”他边说边行了掖揉礼。
语气微冷,听着情绪不佳。
拓跋泓却是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拿起筷子给明珩夹了一块肉又拍拍他的手背让他继续吃,这才抬起头挑着笑慢悠悠道:“怎么只见过本王,没看到王后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