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还早,纪贞将香囊收回袖中,出宫去了一趟谈家。
谈家作为世家之首,若是没有林后的存在,谈贵君进宫本该是要做君后的,贵君虽然是一品,但说到底还是个妾,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庶出,正所谓立嫡立长,纪清阁年长她七岁,占尽了这个优势。
但她却有纪清阁没有的,一个能够给予她支持的强大外家。
景帝已经将近两个月都没有露面,就连多位重臣求见,她都一概不见,看来是真的病到起不来身了,而这是谈家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成王败寇,即将要分晓。
谈敏以前经常跟纪贞胡混在一起,两个人还曾经互送过姬妾,只是谈敏比纪贞更混不吝一些,纪贞在对那些姬妾不感兴趣后,好歹还会将他们养起来,谈敏一旦玩腻了,就会把人发卖出去。
但是在谈敏的手被废后,她就跟纪贞的来往越来越少了,谈侍中从小就跟她说,谈家未来的希望都在她这位皇女表妹身上,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成了个废人,纪贞却是有望继承大统的,她只能更加巴着,讨好这位表妹了。
更别说她心里还记着跟谢邙的仇,要是纪贞登基了,收拾谢邙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是以她搜罗来好几位美人,想着送给纪贞,结果纪贞却一口拒绝了。
这可出乎谈敏的意料了,都是纨绔,她还不清楚纪贞的好色本性,难不成她这位表妹现在转了性子,还是这些美人压根都入不了她的眼?
但这些美人已是百里挑一的了,若纪贞还看不上,那得是多美的,才能让她多看一眼。
孟家祖上靠着联姻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这在京城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孟大人就只有孟清澈这一个儿子,原本也是定了跟谢家联姻,可后来没成,孟清澈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孟主君虽然为他举办了相看宴,可孟清澈却都不喜欢那些人,孟主君虽然忧心,但也拿他没办法。
其实孟清澈已经想好了,要是没遇到喜欢,想要嫁的人,他宁愿一辈子都不嫁人,就陪在母父的身边好了,反正他是不想随随便便就跟一个女子成婚,然后稀里糊涂的生女育儿。
也许是因为苏官嫁对了人,所以他对自己枕边人的要求也高了些,可以是没有太女殿下长得好看,但起码能看得过去,可以没有太女殿下那么温柔,但脾气一定要好,而且还不能三夫四侍,到外面拈花惹草。
他可跟那些柔柔弱弱,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世家公子不同,要是真的惹了他生气,是会动手的,而能受的住他这种跳脱性子的女子,京城里怕是都没几个。
当然,突然说喜欢他的谢邙除外,而且自从相看宴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过谢邙。
因为景帝病重的事,早朝也改为了五日一次,谢邙也没有日日都来护送孟大人上早朝了。
他自己做的糕点,不小心多做了些,便想着给苏官和裴书元送一些,裴书元最近就跟没了消息似的,都没来孟府找他玩了,也不知道都在干些什么。
孟清澈一到东宫,从东宫的侍卫口中得知,太女殿下带着太女夫进宫请安,现在还没回来。
他突然想起,今天好像是纪清阁的生辰,但她作为长辈,从来不会收小辈的礼物,他把糕点留下来后,便改道去裴府了。
马车原本平稳的在街上行驶着,但却突然停了下来,孟清澈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掀开车帘一看,果然是车轮出了问题,车夫低头道:“公子,车轮裂了,怕是不能继续走了。”
孟清澈往外面看了几眼,这里连行人都看不到几个,离裴府还有一段距离,而离东宫和孟家也并不近,他倒是能走着去,但至少得半个时辰,而且外面冰天雪地的,多待一会儿都冷得发抖,饶是他身体再好,但到底是男儿家,也是经不住的。
这样的事,孟清澈之前经历过一次,让车夫回家报信,再派一辆新的马车就是了,但这次的车夫是个腿脚不便的跛子,孟清澈自是不忍心,想着倒不如自己走着去裴府,反正最多是着个凉。
可是马车出门时还好端端的,车轮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裂开了?
总不能是他的运气差,坐马车容易出事吧。
但很快,他就确定了他的运气是真的差。
一小队兵出现在白雪皑皑的街上,孟清澈望过去,便看见为首的女子正是谢邙,她穿着黑色的铠甲,眉峰凌冽。
车夫激动的对孟清澈道:“公子,看样子应该是巡城的士兵,只要跟她们言明身份,她们肯定会帮忙把公子送到家的。”
车夫一说完,谢邙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将视线落到了站在马车旁的红衣少年身上,她迅速下了马,在跟身旁的属下交代几句后,便朝着孟清澈走了过来。
孟清澈第一次觉得自己倒霉,怎么他每次马车出问题都能碰到谢邙,难不成是谢邙天生就克他的马车不成?
谢邙盯着孟清澈,滚了滚喉头,“马车坏了?”
孟清澈抱着胳膊,有点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他记得谢邙不仅是谢家军的主帅,好像还管着京郊大营,怎么就那么有闲工夫,跑来管他的事。
车夫代为回答道:“这位将军,我们是孟家的,半道上车轮坏了,不知可否劳烦你送我们家公子回家,我家大人必有重谢。”
谢邙点头,又看向孟清澈,“我来时,雪下得很深,现在只能骑马通过。”
闻言,孟清澈总算是开了口,别扭道:“你借一匹马给我,我会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