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跟鞑靼王子相处的还好吧,她在鞑靼有没有受欺负?”齐槿安问出他最想知道的。
戚笠看了他一眼,点头:“挺好的,台吉很信任公主,他有事出门的时候,部落里的事都交给了公主处理。”
“那就好,那就好。”齐槿安讷讷两句,一时不知道还要问什么,沉默地望着树叶下撒下来的斑驳日晕。戚笠也没打扰他,安静坐在地上听林中的鸟叫,余光瞟过背靠大树的男人,他想到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戚家是个大族,分支也多,戚笠虽出身嫡系,但囿于家族里子弟多,不论是家产还是族里的人脉,他分得的有限,在军中也只是个微末小官,俸禄还养不起妻儿。三年前他不知道怎么入了齐世子的眼,走了他的关系换得了个好官职,他那时就起了意想跟他一起去西北做出一番功业。但去年春末,齐槿安找到他,拜托他能跟着三公主的一千亲兵去鞑靼三年。
戚笠还记得齐槿安当时的话,他说三公主的亲兵都是筛选下来的散兵游勇,没打过仗还心不齐,公主也是个没经过事的,不清楚军中兵油子有多难管,担心她被蒙骗,就托他去帮忙训练个两三年。
齐槿安在戚笠面前没掩饰他的情思,戚笠当时惊呆了,也佩服他在没结果的情况下还在为公主着想,比三公主几个兄长还有担当。戚笠当时又有偿还恩情的意思,他就答应了,还照着齐槿安说的,诱导公主察觉侍卫的不忠不义之心。
但是因为公主跟台吉新婚时就情深意切,戚笠有为齐槿安抱不平之心,最初为难公主时他抱有私心,在东营的时候为侍卫们蝇营狗苟的小动作打过掩护,也曾作壁上观过。
“你要不要回来?要是想回来这趟就别去鞑靼了,刚好有个位置还空着,随我一起打匈奴去。”齐槿安回过神问。
“不是说三年?”戚笠犹豫。
“公主跟台吉感情好,台吉又是个骁勇的人,他能保护好公主,你在不在影响都不大。”去年托戚笠跟去漠北,齐槿安主要是担心康宁在鞑靼的境遇不好,防止的是鞑靼娶她回去后两面三刀,若是亲兵再不趁手,那可真是两面受敌。
“你就这么放心,不怕台吉掩藏得深?”戚笠说完才察觉他逾矩了,作补道:“我糊涂了,你就当我没说。”
攻打匈奴的事已定下,明天就会在朝堂上商议,齐槿安也不隐瞒,“鞑靼此次来大康,为的就是跟大康商议合力出兵打匈奴,但鞑靼没提任何条件要好处。”
“你是说台吉是因为公主的原因?”
“不是,是公主也知晓这事,说明公主能参与鞑靼朝事,两朝联系越紧密,公主的地位越稳。”齐槿安想了想,鞑靼没要好处没要粮草肯定是有公主的原因在,公主给鞑靼带去的好处能抵消这场战争带来的损耗。
“你若是想回来这也是个机遇,上战场最能有战功,也容易升职。”齐槿安说。
戚笠心绪不定地揪断地上的草,他反复思考了好一会儿,决定道:“说好的三年,我再在鞑靼待两年?”
“?”
“你可能不相信,我这趟回来是想趁着孩子还小带着妻儿去漠北生活两年的。”戚笠摸了把后脖颈,有些好笑道:“在漠北生活有些简陋,但也简单,最主要是舒心,有天高任鸟飞的壮阔和自由,比在大康过日子要少好些烦心事。”
“你再想想,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后。”齐槿安理解不了戚笠的情怀,摇头说:“你回去跟你夫人和父母商量一下,要是改变主意了,五日之后往我府中递个信。”
“好。”戚笠起身,话说差不多了,他也该回家了。
“嘴闭紧点,我不想让公主知道你跟我有关系,之后若是再见面,你就当跟我不熟悉。”齐槿安交代。
“好,卑职明白。”戚笠拱手。
—
康宁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时,在宫女的服侍下她穿好衣裳起床,等她梳洗完毕,栖霞宫小厨房也端来了午膳。
“感觉怎么样?”熹妃坐在一旁问。
“感觉特别好,我感觉半辈子都被尝过宫里的御膳了,我在漠北的时候最想的就是皇宫里的御膳房。”枸杞百合乳鸽汤,卤子鹅,蒸银鱼,瑶柱银丝盏,虾仁樱桃卷,蜜渍莲藕,清炒茭白,三鲜丸子汤,康宁嘴里泛津,挥退挟菜的宫女自己挟着吃,别提多满足了。
熹妃又叹一口气,哪还有公主样子,这简直是远方穷亲戚来打秋风了,她看着眼酸。
“回来多住些日子。”熹妃看了眼康宁的小腹,惊喜道:“你这怀了孩子再车马劳顿地回漠北也不安全,干脆在宫里养胎,孩子生下来满岁了再回去。”
“唔……”康宁筷子一顿,想到塔拉这趟回去要忙着跟匈奴打仗,说:“不急,等我跟塔拉商量一下,要是没有紧急事我就不回去,等他空下来了再来接我。”
“有什么事缺了你还办不了的。”熹妃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再及时不过了,“可一定是怀上了。”她双手合掌念念有词。
“台吉还在东宫?”康宁擦了下嘴,喝了口清茶,问一旁立着的宫女。
“太子打发人来说了的,中午就留塔拉在东宫用膳,下午讨论政事,晚上一起去太和殿参宴,让你别操心。”熹妃说。
这场接风宴就是为康宁和塔拉准备的,太阳刚刚落下,康宁携着熹妃一起坐轿辇先去了太和殿,她刚到没一会儿,大公主也到了,紧接着是一众小皇子皇女,茶还没吃完一盏,外面通传二公主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