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的车一路往距离最近的医院疾驰。
姜清宴再一次瞧见窗口摇摆的树杈,是在病房里。
她侧过身,眼鼻酸涩地望向病床上尚未苏醒的女人。
从初见起,季沐欢给她的印象是高贵端庄,心计深远。
凌海市的度假庄园里,那座大气的观景台像是季沐欢的王座,端坐在上面能够一眼看破丛生的污垢。
司镜反复向她强调着季沐欢的不简单,她却从未想得到,这些事情里被隐藏起来的闪光点就是季沐欢对韩悠宁的感情。
这段并不长远的感情,将季沐欢的所作所为拼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可是这幅画里只有季沐欢一个人,往后余生都只有她一个人。
姜清宴想着想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季沐欢刚刚睁眼就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了声。
“沐欢姐,你醒了!”
姜清宴抹去双眼的湿意,忙坐到病床边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
季沐欢脸色略显苍白,往时的华贵气息只剩下几分,她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弧,温和如旧,“怎么又跟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我只是晕倒而已。”
姜清宴摇头,喉间被堵得厉害,只握着季沐欢的手安抚她。
司镜从外面进来,来到姜清宴身边才松了口气对季沐欢道:“医生说你情绪过激引起眩晕和腹痛,你怀孕还没满三个月,正是不稳定的时候,千万不能再有负面情绪了。”
姜清宴抬眼看她,“这么严重……”
司镜慢慢点头,抚着她的长发。
“放心,”季沐欢莞尔,双手隔着被子放在小腹的位置,面上神色凄怆而温柔,“这个孩子是我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也是我留下她的温度的唯一办法,我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
韩启鸣活得好好的,季沐欢要留下的“ta的温度”当然不是韩启鸣。
对季沐欢来说,韩启鸣存在的意义只有为季沐欢搭一座走向韩悠宁的桥。
那座名为韩悠宁的建筑轰然倒塌,季沐欢依旧在废墟上流连忘返,抚摸着残垣上曾经的温度,将它长久绵延。
司镜跟姜清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似乎什么言辞都不合适。
倒是她从情绪中出来,绽开一抹笑道:“说到这些,我们是不是该对对口供了?”
司镜笑说:“早该对了。”
她去桌边拉来两张椅子,姜清宴去倒了两杯水过来给她们,随后跟司镜同坐。
刚跟医生沟通了季沐欢的身体情况,司镜正是口干的时候,喝掉半杯水清了清嗓子才说:“你早就知道我们想查悠宁自杀的原因么?”
和韩启鸣对峙了这么久,季沐欢所说的话里还不能解释所有的疑虑,甚至创造了新的问题。
比如那句“司镜,清宴,你们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令司镜疑惑季沐欢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们的目的的。
这问题也是姜清宴想知道的,司镜一向很敏感,只会比她留意得更加全面,便默声听着司镜发问。
季沐欢微抿杯中水,双手握着杯子放置在小腹的位置,悠悠轻笑道:“其实我一直在猜测你们屡次跟韩启鸣起冲突的原因,从你被关在冷库,再到清宴被他殴打,还有韩家的古玩生意受到冲击……
说句实话,我猜了很久都没有猜到,你们瞒得太完美,韩启鸣更是一字不露。
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因为悠宁不在了,临州的古玩行业状态被打破,你们两家都在争当唯一的龙头。
直到清宴把曾经送给悠宁的那幅画带回家,没多久就给我打电话说里面有张字条,是悠宁给你留的,借此来打探韩启鸣的行程,我才确定了你们想要的东西跟我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