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四娘小心翼翼地探问沈惟清口风:“沈郎君,请问,高大娘犯了何事?”
沈惟清居中而立,负手看着衙差抓人,似没听到安四娘说话,连个眼睛余光都没给。
安四娘登时涨红了脸。
细论起来,沈惟清之父沈世卿与殿前司副指挥使安泰少年相识,颇有些交情。只是沈惟清明显只将七娘子安拂风当作了正经的安家人,而她安四娘子……一个不值一道的破落户娘子,一个不入流的婢妾,根本没资格跟他说话。
阿榆目光有些散乱,忽迈腿向旁边走去。
沈惟清忙问:“阿榆,你去哪里?”
阿榆慢慢道:“去看看乔娘子住过的地方,也算是……案发现场吧。”
毕竟乔娘
子最初被谋害的地方,正是鲍府,鲍府的主院,——也是她嫁入鲍家后,曾经住过一年多的地方。
沈惟清怔了下,“我陪你去。”
阿榆摇头,“事隔年余,怕是线索有限。我去瞧一眼,沈郎君留在这边就好。”
沈惟清也知此理,听阿榆这么说,再看眼前众人忙乱,只得点头道:“那你速去速回。若有发现,立刻着人唤我。”
阿榆应一声,很快走得没了踪影。
安四娘端着稳而优雅的身姿,神情不动,眼底却暗藏羞恼和不屑。
因审刑院接手安娘子一案,鲍家也曾打听过沈惟清身边忽然多出的这个小娘子的来历。一个举家被屠身若浮萍的女子,沦落为市井间最低贱的小厨娘,甚至远远不如她安四娘的家世教养,却得沈惟清如此维护……
呵,男人!
她自以为掩饰得好,沈惟清却极敏锐,忽转头看她一眼,便吩咐道:“来人,把她捆了。”
“……”
安四娘一惊,见两名衙差如狼似虎地过来,惊怒道:“住手,我是鲍家的……”
她忽然顿住。
虽说主母也可称为娘子,鲍家人也喊了她无数遍的娘子。可当着外人,谁敢唤她一声主母?她算是鲍家的什么人?
“婢妾,我听说过。”
沈惟清尔雅微笑,毫不客气地接过话头,利刃般戳开她努力想掩饰的尴尬。
安四娘僵住,任由衙差将她捆了,却努力保持镇定,维持着自幼被灌输的优雅风度,
以免被人小瞧了去。
太夫人得她奉承十年,倒是真心将她当作儿媳,抬手要阻拦,却被身畔的侍婢轻轻扯了扯袖子。她回过神,看看给衙差们冲得鸡飞狗跳的府第,颤巍巍退了两步,跌坐回她的红木圈椅中。
沈惟清却已看向了太夫人身边的侍婢,“你是青叶?”
青叶紧张地行了一礼:“小婢青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