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哎呦,打哪儿捡了只狗子?黑乎乎的。”王墨反身将门关上:“菜地里捡的,等了好半晌,没瞧见有大狗来寻它,就给抱回来了。”孙婆子歪头看着小狗子,小狗子有样学样,也歪头看她,孙婆子道:“这狗子聪明的,取名了吗?叫啥呢?”王墨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小狗取名呢,他低头看向玄鳞:“爷,咱叫它啥好呀?你给取个呢。”玄鳞摇摇头:“这是你的小狗,你取名。”王墨听着话儿,抿唇笑起来,对呀,这是他的小狗。他想着,这小狗子是他打菜地里抱回来的。抱它的那片地,种着洋芋头。他搂着小狗,对玄鳞道:“就叫地蛋子吧!我们村给洋芋头都叫地蛋子。”玄鳞瞧着他:“……”孙婆子也瞧着他:“……”小狗子还瞧着他,小尾巴却甩得飞快:“呜汪!”王墨垂着头叫它:“地蛋子!”地蛋子:“呜汪!”王墨颠了颠手臂:“爷,它喜欢这名儿哎!”玄鳞笑着摇头:“你欢喜就好。”有了小狗,王墨这一天都可忙碌。他给玄鳞推回屋、背上炕,安顿好后,便急着到外头照顾小狗。玄鳞瞧着他急急忙忙的模样,嘱咐道:“累一天了,先喝点水,别那么着急。”王墨连声应下,可脚下的步子却半分没停。玄鳞无奈地摇摇头,遂他去了。院子里,方婆子已经将水烧好了。小狗在地里滚过,身上可脏,毛打结成一绺一绺的,满是泥巴。狗子太小,还不能直接放进水里洗。王墨将木盆子里兑好温水,拿一条干净的布帕子,浸湿了,一下一下的给它擦毛。狗子可乖,王墨给它擦的时候动也不动,叫它仰头就仰头,叫它抬爪就抬爪,被擦得舒服了,甩着毛尾巴呼噜噜直叫。王墨想着,这小的狗子咋会这乖呢?好像能听懂他说话似的。孙婆子在一边帮他投洗布巾子:“地里头生的狗子,可是聪明呢。”王墨抱着他的小狗,软声道:“它不用多聪明,能好好长大就行。”擦了得有五六遍,小狗子柔软的细毛乱七八糟,终于现出了本来的毛色,浅黄浅黄的,和地里长的洋芋头一个色儿。王墨怕它冷着,拿了一条厚实的毯子,将小狗子包得严严实实。家里没有奶,王墨就熬了米糊。待放温放凉了,拿一根竹筷子,点上一点儿,喂进小狗子的嘴里。小狗子也不挑,张着小粉嘴吃地可欢实。王墨瞧着它渐渐鼓起的小肚皮,轻轻摸了下:“孙妈妈和管事儿说了,明儿就给你拿羊奶。”狗子动动小耳朵:“汪!”到了夜里,王墨怕外头起风,将小狗抱进了屋子。这时节了,吴家旁的院儿里早已经不生火烧炕,只是玄鳞不能走动,手脚总是冰凉,王墨就还继续给他烧着。小狗子就放在炕尾,身上裹得很是厚实,王墨不放心,又给它下面铺了好几层毯子。油灯一盏,映着昏黄的光,小狗子估摸是睡着了,闭着眼睛发出呼噜噜的响声。炕头子,俩人窝在一块儿咬耳朵,玄鳞皱着眉:“这小一个东西,怎么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王墨知道他睡觉浅,稍微有点儿响就能醒。他想了会儿:“你睡不踏实吧?要么我给它挪到桌子上吧。”他正要起身,却被汉子拉住了手腕,玄鳞道:“桌上那么冷,冻坏了你再心疼。”王墨又趴回被子里,他仰头瞧着汉子:“那你睡不着,我也心疼。”玄鳞心口子一缩,手指缓缓收紧,握作了拳头。要不是知道王墨不谙世事,他总以为他在故意诱惑他,他淡淡呼出口气:“那你亲我下,我就睡得着了。”王墨微愣,脸上起了层红。他是未经人事,可也不是啥都不懂,他咽了口唾沫,自被里爬起来,声里,亲在了汉子的脸颊上。他正想躲,玄鳞的大手自后头揽住了他的腰,给人往怀里压。隔着薄薄的亵衣,隐秘无所遁形。王墨脸上火烧云似的红,他睫毛轻颤,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正经。”“我对自己夫郎要什么正经。”玄鳞看着他红扑扑的脸,眼底越来越深,他重重呼出口气,将手松开了,“不闹你了。”汉子松了手,王墨翻身到一边,心里却空落落的。俩人在一起这久了,就算不是蜜里调油,可也不多差,前几回,他瞧见他忍不了,那儿都起来了,可就是不碰他。玄鳞见王墨裹个被,闷声闷气的不言语,伸大手进被里,抓住了他的手。以前都给抓的小哥儿来了火,气哼哼地给玄鳞甩开了。玄鳞眉心一紧,急问道:“小墨,怎么了?”被里的小哥儿不说话,不一会儿,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玄鳞慌了,费劲儿的偏过身:“小墨,怎么了?生我气了?”王墨哭了好一会儿,才自被里钻出来。他眼睛小兔儿似的红,鼓着脸瞥了玄鳞一眼,又翻身背对着人了。玄鳞伸手,摸上小哥儿单薄的后背,缓声道:“小墨过来。”好半晌,王墨翻过身来。玄鳞伸长手臂,将人拉到身边,声音轻浅:“和我说说,怎么了?”王墨垂个头,手指头抠着被边,委屈道:“你、你是不是嫌我了!”这都哪跟哪啊?玄鳞皱紧眉:“怎么这么想?”小哥儿抬手抹了把脸,手背上全是泪:“你、你嫌我是个哥儿,是个男人,你、你才不肯碰我。”这汉子娶过正妻,纳过小妾,可无一例外全是女子,只有他,上平下也平的是个哥儿,所以他不愿碰他,就算忍得浑身是汗,也不愿碰他。玄鳞心里一颤,沉默地呼出口气,拉着他的手往腹下探。王墨抬起头,正撞进汉子深潭的眼眸里。玄鳞展开手臂,将人搂进怀里,下颌抵着小哥儿的头顶:“再等等。”他不愿用这副破烂身子面对他,这不是他。好几个夜,他拼力地沉息,能微弱感应到真身将要苏醒,只是心脉被压实了,他起不来。只要再等等……王墨不敢瞧人,脸红了个透,嚅嚅道:“等啥?”“等等我。”王墨的小脸儿贴着汉子的胸膛,蹭了蹭:“爷,我不懂。”玄鳞收紧手臂,用力亲了下王墨的额头:“我不负你。”王墨抖着眼睫,轻轻点了点头。*小狗子长得很快,不过半个来月,已经能颠着小爪、慢慢悠悠的跑了。王墨给它缝了个和它身量差不多大小的布团,放到院子里,它就绕着布团,前前后后的跑。这几天雨水足、日头好,王墨的小菜园已经长出叶儿了,日光一照,嫩生生的很是可人。王墨到灶堂子里,将昨儿个留下来的淘米水拿出来,正打算浇菜苗,一偏头,就见小狗子不见了。他放下淘米盆,猫着腰喊它:“地蛋子、地蛋子?”找了好半晌,都没听到小狗子呜呜唧唧的叫声。王墨一慌,先跑回了屋里。玄鳞正在炕上看书,瞧他一脸慌张:“怎么了?”王墨道:“地蛋子不见了。”玄鳞轻轻放下书:“那就前后院儿都找找,它这么大个狗子,跑不到哪里去。”王墨抿了抿唇:“可是前后院儿我不敢去。”“那你先在院里找找,实在找不到了,让孙婆子去。”王墨点点头,反身出去了。他在院儿里又找了两圈,连仓房门都打开了,还是没有瞧见小狗子的影子。正不知道该咋办,就听见呜汪汪的声音自远处传了过来。王墨心里一喜,忙抬腿寻过去。就听那声音似乎是从隔壁院儿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