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安玉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瞪得极大,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血液和空气在体内的流动让他惨白的面色稍缓。
他的大脑很空,但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下了床。
可他多年久卧的病体根本没办法支撑忽如其来的站立和走动,他猛地一下栽到了地上。
剧烈的钝痛炸开来。
安玉淙身上松垮的中衣因为系带的松脱而散开,他这时陡然看见了自己胸膛处慢慢地浮现出一个陌生诡异的印记。
它的颜色由浅及深,最后固定在一个纯黑泛绿的颜色。
安玉淙愣了半晌。
外边的南穀听见声音,忙不迭地开门奔进来。
待他见到在地上支着身子拼命要站起来的安玉淙,惊愕道:“你醒了?!”
安玉淙不言。
南穀过去把他扶起来,安玉淙面前发黑,他缓了半晌,南穀却接着道:“你先回床上躺着,我去叫砚香给你把饭送过来,还有时珣!时珣和姜煜知道你醒了肯定特别开心!”
安玉淙瞳孔一缩,他这时候才开了口,声音沙哑地道:“……别让他们进来。”
南穀愕然道:“什么?”
安玉淙崩溃道:“你别让他们过来!”
他猛地挣开南穀,道:“我要走,我不想留在这了。”
南穀道:“你走???你去哪???释玺被关起来了安玉淙,整个天界都是你的了,你要去哪???”
“哪都行!!!除了这里!!!”安玉淙捂着耳朵尖叫道,“不要让我再呆在这里了!!!”
南穀对他这样忽如其来的疯狂和歇斯底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安玉淙胸前那轮诡异的黑色图腾。
南穀瞠目结舌地道:“……这是,这是什么?”
安玉淙猝然拿过衣服穿上,一言不发地瞬移离开了这里。
南穀踉跄几步,撞倒了安玉淙床前摆着博山炉的红木茶几上,连人带香炉一起栽到了地上。
这时候寝殿外边有人敲门。
是时珣。
他道:“师叔?你在里面吗?我是时珣。”
南穀爬似的站起来奔过去,道:“你这几天别来了!”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整个人颓丧不已地又跌落在了地上。
时珣道:“为什么?!我师尊又出事了???师叔!师叔!”
南穀吼道:“他没事!你这几天别来就对了!”
门外安静了半晌,最后时珣道:“……好,我知道了。”
然后南穀就听见了他慢慢远去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起了一口气。
他心已经凉透了。
安玉淙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反正只要不在采芑殿就好。
他狼狈地奔了一路,跌跌撞撞的,一路上什么云海山川,鸟鸣凤舞通通没看见。就好像他眼前的事物全都被数层云翳遮盖住了,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脏一直在跳,看见身边缤纷错杂地闪过无数东西。
等到他最后缓过神,他已经到了一个小村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