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朝着安玉淙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尚京汶在凡间打了胜仗,安玉淙又派南穀下去“调查”,发现城中大量鬼怪作乱,便去提了阎君殇白,告诉长老阁不日将处刑,让他们再寻阎君。代表释玺意志的八表自然提出异议,亲自奔赴丹穴调查。
不过那石碑里的罪证,自然已经被安玉淙销得干干净净了。
安玉淙趁这个机会杀了殇白,提了南廷一位比较老实的小仙君,名叫臧教的,去当阎君,一时鬼界竟大半划入了安玉淙麾下。
这桩事了结,安玉淙难得清闲,本想下凡去走动一下散散心,孰料他封完阎君的第二天,砚香就进了书房,告诉他长老阁纹羽长老求见。
鹄乌昨日便被他遣去鬼界宣布新任阎君了,此时不在,殿中现在都是砚香全权代劳。
安玉淙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找几个殿中管事的,纹羽便提着长衫衣摆迈过门槛,进到书房来了。
纹羽拱手作揖道:“润荒神君。”
“稀客。”安玉淙伸手示意他坐下,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就不绕弯子了。”纹羽道,“红姑娘和小女的事,我略知一二,此行是来向神君道谢的。”
“唔,这事。”安玉淙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况且,这件事情挑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神君是看了我们几个昔时的记忆?”
“嗯。”安玉淙道,“怎么?”
纹羽苦笑道:“我只是想问神君,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也看看,不必有小女和红姑娘,只是有我就好。”
“怎么忽然想看自己的记忆?”安玉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你脑子里不是好好存着。”
“实不相瞒。”纹羽叹道,“我也活了这几千年了,过去很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民间都传,说我曾经是个多么风光霁月两袖清风的廉官大儒……可我总觉得那么不真实,好像他们在说另一个人似的。我浑浑噩噩地又过了这许多年,前几日才悟透,我是把我的初心给忘掉了。”
安玉淙道:“做神仙做久了,是很容易出问题。”
昔日玄武将军鲸饮也是,老白虎将军崇光也是。
只不过一个极端又悲观,一个逆来顺受罢了。
这种尚在迷茫中就知道自己丢了初心的人,倒是难得。
安玉淙伸手一弹。
一个圆球似的灵力漩涡极速滚入纹羽天灵盖。纹羽被那灵力砸得眩晕半晌,他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了。
“多谢。”他道,“我想起来了。”
安玉淙颔首,道:“无妨。”
纹羽作揖退下了。安玉淙也放弃了去凡间溜达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便想着去天渊阁给他两个徒弟上课。
他先吃了抑制信香的药丸,然后才启程去了天渊阁。
天渊阁门都没有关,大喇喇地敞开着,姜煜正坐在门槛上,举着本书在看。
“怎么好好的位置不坐,偏要坐门槛。”安玉淙从他旁边跨过门槛进去,姜煜转头看见他,便唤道:“师尊。”
安玉淙点一点头,他进到阁内,看见时珣好好地坐在位子上看书,便道:“你们吵架了?怎么一个在屋里看,一个在门槛看?”
“要是吵架了,怎么着说也是该时珣去门槛那坐着。”姜煜道,“……我是在等师尊。”
“你怎么不去书房找我?”安玉淙到他自己位子上坐下,道,“反正我几乎天天在那。”
“最近看师尊很忙,书房每天都里里外外进出好多人,东廷的、南廷的、鬼界的、长老阁的……就没断过,觉得师尊你可能也没空见我。”
时珣这时已经放下了书,在一旁听这两人说话。
“嗯,有什么事情,说吧。”
姜煜低着头,道:“师尊,你是不是……特别特别讨厌我爹。”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安玉淙道,“你听说什么事情了?”
“我爹带人去查丹穴山了吧,我觉得师尊你会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