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淙自从茶若那里回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他坐在餐桌旁,见时珣姜煜两人大概也是吃饱了,便道:“你们若是饱了,便收拾一下,要走了。”
姜煜怔道:“就呆这半天吗?”
“对。”安玉淙道,“叙完旧了,就走吧。”
茶若没什么反应,她挥手吩咐方才那群人来搬了餐桌,回眸看了一眼姜煜,才道:“没什么事就快回去吧。”
她拾阶上了水殿中央那个高座,又像他们来时一样,坐到那里,闭上眼睛,怏怏地不理人了。
安玉淙面色冷淡,也没什么客套话,径直走了,时珣也只得跟着他师尊出去。姜煜留在原地,告辞也不是,直接走也不是,僵了片刻,才草草地对茶若道了句别,跟他师尊走了。
到了采芑殿,他下了剑,似乎本来是打算撂下他们就走的,但他脚步一顿,忽然回头,面色缓了些,道:“阿煜,过来。”
姜煜不知所以地过去,却见安玉淙忽然从乾坤袖里抛出了十几个大木箱子,他吓了一跳,向后趔趄几步,差点没垫着时珣躺地上。
“这……这是什么?”
安玉淙道:“你娘给你的,大概是每年都会给你做几套衣裳,……这是所有的。”
姜煜瞳孔一缩,茫然无措道:“……每年,都会给我做衣裳?”
安玉淙微微颔首,道:“自己搬回去。”
他说完这话,就拂袖走了。
姜煜打开一个箱子,却在里边捻出了一件大概一两岁小孩子穿的衣服。那衣服是真的很旧了,款式也老,放到现在真的是俗掉大牙。
姜煜的手却在发抖。
他就那样一个个地打开了所有箱子。
很多很多衣服,从小到大,甚至还有鞋,被一针一线纳好的鞋。
姜煜俯身撑在箱子上,双手紧紧攥住木箱外沿,愕然道:“她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告诉我呢?”
她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告诉他,她一直惦记着他这个儿子?
时珣在旁边沉默半晌,道:“师兄,你和你娘……脾气倒是很像。”
他叹了口气,终究也是无法共情姜煜和他娘之间这种别扭又复杂的关系,便拍了拍他师兄的肩膀,留他一个人消化这猝然的情感,转身走了。
他直奔南穀的院子。
南穀正打着襻膊,背对着门口,在院子里晒草药。
他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便道:“怎么不去找你师尊,又来找我?”
时珣开门见山地道:“……师叔,我就是想问一下,师尊是不是……吃了抑制信香的药?”
南穀的手顿住了。
他回头,心情复杂地看了时珣一眼,叹了口气,冲他招手道:“你过来。”
他带着时珣进了屋子,然后锁了门。
两人在大堂落座,南穀才道:“……是。”
他又是摇了摇头,道:“我劝过他,不过,你也知道,你师尊脾气一向倔,从来不带听人话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时珣目光晦暗,道:“那,能不能把这个药给我?我吃,那样师尊就不用吃了。”
南穀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你师尊知道了肯定得把我皮扒下来做狐皮大氅。”
时珣道:“不能让师尊一直吃这个,师尊自己也知道对身体不好,为什么还吃?既然我和师尊……一定要有一个人吃这药的话,……那就我吧。”
南穀叹了口气,他似乎是看了一眼门外,沉默了一会儿,才谨慎道:“他不会长吃了,这你放心。”
时珣愕然道:“什么意思?”
南穀道:“什么法子能不吃,你们乾元肯定比我清楚,何苦为难我。”
时珣颤声道:“……是谁?”
“没有谁,让随便择,长得好看信香契合度高就成。”南穀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便补了一句,“你不行,啊。”
为什么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