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南穀一直都在对安玉淙说的,这抑制雨露期的药,长年累月地服用会积累毒素,酿成渗进经络里的情毒。
情毒现在倒也不严重,但安玉淙因为小时候的一些原因,体质虚寒,他在南穀描述的副作用之外,还加了一项,就是嗜睡。
服完之后,安玉淙直睡到第二日午时,才悠悠转醒。
他浑身酸痛,脑子有些发懵。
见他醒了,一旁的鹄乌便过来,小心地道:“神君,醒了?”
安玉淙点点头,松软杂乱的长发和他一起裹在被子里,他只露出一个头,眯着眼睛困倦地应道:“嗯,什么事?”
鹄乌道:“一是昨天晚上,时公子来找过您一趟,但是当时您赶上雨露期,我就没有通报。二是今天申时,老白虎将军前来辞行,我只报您雨露期尚在闭关。三是今日巳时,朱雀将军带着新任白虎将军来过一趟,我还是报的雨露期闭关。四是刚刚,时公子和……姜公子一起来过一趟,我只说您尚在闭关,暂时不方便。”
他理的清晰而有条理,安玉淙懵着脑子想了一会儿,慢慢地道:“那一会儿,我去见白虎……呃,崇光,他走了以后去见新任白虎将军……朱雀大概也在那里,就一起见了。最后我去找阿珣和阿煜。”
鹄乌应了声是,便问道:“那神君今日穿什么衣服?”
安玉淙闭上眼睛,还是觉得这一觉睡得有点懵,他思绪有些混沌,便回得迟缓了些:“……就那件……天青色……天青色绣银丝云纹的那件,那个没穿过。”
鹄乌点头应了,便将那件衣服拿出来递给他。
安玉淙自小便没有让别人给自己穿衣服的习惯。他接过衣服,慢吞吞地套上,然后自己弓下身穿了鞋,便道:“走吧,白虎在哪?”
鹄乌引他去了,白虎此时正在他的书房候着,巧的是,朱雀、南穀和尚京汶也在。
正好,一起见了。
崇光向他作了一揖,道:“我是来向神君辞行的,此番告了别,我就自投轮回了。”
安玉淙点点头,他走到自己坐上,道:“好,这些年辛苦了,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地府,你的命格我会直接下达酆都,这几世都会为你安排个好人家降生。”
白虎道了声谢,他最后道:“那神君,我就走了。”
安玉淙微微颔首。白虎转身,步伐有些踉跄。
他迎着门外正午灼热灿烂的阳光走了出去。
安玉淙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反而为他感到解脱。
他沉默着目送老白虎出了门,方才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的尚京汶身上。
安玉淙道:“如此,尚将军,你就是新任的白虎将军了,旧任白虎将军手下的七个星宿仙君明日会到你殿中报道。”
但是他的声音又淡又轻,如果不是因为端坐于高台之上,根本看不出一点上位者的威严。
尚京汶听到任命,下意识地要跪下谢恩,朱雀反应够快,她见这种新官蛋子见多了,一见他如行大礼般的隆重,娴熟地将他拽起来丢到椅子上。
尚京汶一脸懵逼,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朱雀,朱雀却斜乜着看他,嗤道:“跪什么跪,有礼貌点作个揖鞠个躬就算了,这儿不兴凡间三跪九叩那一套。”
安玉淙在座位上打了个哈欠,点头应道:“啊,是,不用那么客气。”
“我说你。”南穀好笑道,“你一觉从戌时睡到午时,还困呢?这是睡傻了吧?”
“还不许人困了?”安玉淙怏怏地低头喝了口茶提精神,道,“忙了半个月了,可算能好好睡一觉,谁睡的不香?”
见这屋里的气氛并没有从前他在人间为官时的氛围那样凝重严肃,尚京汶也放松了一些。
安玉淙看了一眼门外,忽然道:“……这几天你们也很忙,放半天假吧,都歇歇,明天再干活。”
“好耶,神君万岁!”
朱雀闻言便笑着鼓掌道:“那我去找缬缬了,感谢神君关怀我这远嫁南方的悲惨秃鸟!”
说着,她兴高采烈地化成朱雀鸟,只见殿中骤然闪起一道金赤色的光亮,接着,大殿中央闪出一只火红翎毛的鸟,闪电一般遁入了长空。
尚京汶被朱雀这变形唬住了一阵,他毕竟没见过除了自己以外的神兽,如今被这一派不知比他强盛了多少倍的灵力一扫,竟然还在原地呆了一阵。但他随即又赧然,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现下的样子一定蠢极了,便转过话头问南穀道:“……朱雀将军口中的缬缬是……?”
南穀道:“朱雀她媳妇……叫纹缬,是东廷的苍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