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姜煜忽然身后发凉。
“就好像……他是在自己跟师尊找死一样。”
时珣道:“他为什么不想活了?”
姜煜甩了甩脑袋,道:“烦死了,不想活就不能跟白虎一样自请辞职?自己带着老婆作死是怎么回事?”
这显然对于现在的他们是个无解的问题。
说着,他把轮回簿放回怀里藏好,道:“算了,不说了,接下来就等着师尊来捞我们吧,等上去见到鲸饮,大概就知道了。”
东廷,长老阁。
八表冷着脸接过阎君殇白的诉状,打开看了几眼,最终摇摇头,道:“犬子顽劣,给阎君添麻烦了。”
阎君却道:“几个鬼将,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递这个状也是走个形式,八长老,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他恳切道:“八长老,九年前南神君干了什么,您也不是不知道,那样滥杀无辜凶狠暴戾的神君,本也不配同释玺神君平起平坐,我殇白今日递这个,也算是能打压南廷一份势力,加上近日南神君无故重伤玄武将军……”
“够了。”
还没听完,八表便皱了眉,抬眼道,“你知道什么?些微小事就以为能扳倒润荒?你以为他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殇白,天真也要有个度。我知道九年前你父亲为润荒所杀,你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但是,你要认清,你只有拥有扳倒神君的能力,才能扳倒润荒。”
顿了顿,他又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润荒都是神君,他是历了四十九道雷劫成的神君。我和你一样,都不愿意承认他,都想要推翻他。但是,殇白,打倒对手,首先要承认对手的实力,不然你做再多,都是掩耳盗铃。”
阎君脸一白,他沉默片刻,最终咬牙切齿地道:“他那种人……为什么会是神君!他凭什么!!凭什么!!!”
“凭他够努力。”八表冷声道,“这个话头就到这里吧,接下来说说阿煜。”
他低头撂下殇白的诉状,道:“还有,殇白,我希望你记住,姜煜的身份,该是我的儿子,不是润荒的徒弟,他不是你对润荒开刀的第一个冤大头。”
八表的声音愈来愈冷,以至于整个长老阁的空气似乎都凝住降到了冰点。
“你爱怎么作死怎么作死,爱怎么给润荒找茬就怎么找茬,但是,你不能动阿煜。”八表望着他,淡淡地道,“我这里,凡事有一不再二,这种让我们内部都不愉快的事情,下次还是不要再发生了。”
虽然八表和殇白都是乾元,但是八表的信香压制远远高于阎君殇白,阎君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冷汗就浸透了衣服,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八表冷漠而强大的气场让他的话根本就无从商榷,阎君慌忙点了头应下,刚刚还摆出来的架子都丢得无影无踪。
此时长老阁里只有八表一位长老,不过近几年六位长老鲜少聚齐,殇白也见怪不怪。
他唯唯诺诺地应了,头皮发麻,见八表沉着脸瞥了一眼窗外,似乎是有些烦躁的样子,便谨慎道:“八长老,若是惹您烦,我就退下了。”
八表也没什么话跟他讲,巴不得听见他这句话,于是便微微颔首,表示应了。
阎君不敢再自讨没趣,便退了下去,离开了长老阁。
外头候着的几个鬼差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阎君出了长老阁,脸色就变得极差。他背着手,极快地离开了。
阎君刚走,长老阁大门后就滚动着炸出一道腾着黑烟的雷球。
那雷球顺着阁内空空的大堂低空飞去,最后落到了一个离八表比较近的地方,浓雾散去,化出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愈滚愈大,最后慢慢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披着厚重的黑斗篷,看不见脸。
他慢慢走到八表面前,微微弓身道:
“……长老。”
八表皱眉道:“来了?怎么样?”
“鲸饮保不住了,他的事情都会被抖出来。”
八表叹道:“意料之中的事。”
他又转身看着窗外。
长老阁地势很高,从阁内透过窗子,甚至可以看见释玺神君的金殿高耸在云海之巅。
那个黑影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八表的下一句话。
也许只有那么一会儿,八表偏过头,道:“你回去总结一份南廷那边对于玄武和白虎离职后的详细规划给我,神君今天很生气,有这一份东西说不定会好一点。”
可是这次,那个黑影顿了顿,道:“……可是,润荒神君有很多事,是连我也不说的。”
“连你也不说?”八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废物,你是他什么人?他连你也防着?自己不中用,不要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