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鹊鸣。”她冷声道,“你是谁?你不是这里的人。”
“我叫时珣……是来查村里发生的事的。”
“查?”鹊鸣道,“查什么?”
她的声音空空的,说不上吓人,也说不上好听,只是有种茫然,仿佛随时都会散在风里。
她这么一问,时珣也不知道了。
查什么?查她怎么死的?目前自己在幻境里走了好几轮,只知道死了鹊鸣这一个人,但鹊鸣的死因也很明显,八成是不肯屈服,成亲前在花轿自杀了。
但是,仅仅一个人的死亡,不至于诡异成这个样子。时珣忽然想到,他和姜煜到这个村子的时候,一片死寂,街上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想到这里,时珣忽然明白,这个所谓的村子里,怕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你是来抓我的?小道士?”
鹊鸣惨白的脸在黯淡的月光下略显乌青。她道:“你该抓的,是我么?”
她站在那里,衣玦翻飞,活像一个做工精致的稻草人,形销骨立。
忽然,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裹住了他,不断收紧。
时珣猛然挣扎着,却根本挣不脱那无形的巨网。他感到窒息的同时,无数细小的尖叫渐渐明晰放大,逐渐在时珣耳边具化为了清晰而尖刻的人声。
“贱女人!我邀你你还不从!给脸不要脸!”
这是那个嚣张的成家新郎。
“露脸半张骚!你不去勾引人家,人家好好的小少爷过来强你?”
这是一个普通的女声。
“爬上枝头作凤凰了哟,鹊鸣鹊鸣,该是野鸡鸣吧!哈哈哈哈哈给成家下蛋去了?”
这是一个捏着嗓子的男声。
网收得愈来愈紧,时珣几乎喘不过气,他也使不上剑,他继续拼命地挣扎着,却毫无作用。
“贱货!浸了猪笼吧!”
“不守妇道!丢人现眼!”
“过去挺老实,怎么见钱眼就走不开!”
“就穿那几层,不是等人来强你?”
“你跑?往哪跑?人成家还要你就是便宜你了!”
……
“不、不是……”时珣捂上耳朵拼命否认,仿佛此刻那些骂声针对的就是他自己一般。那种窒息感与无力感自内心深处迸发出来,可是那些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好像围着他的头旋转着喷出来,刺向他。
“我不是、不是……”
忽然,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来。
“阿珣?”
这一句,只这一句,时珣恍然清醒,哭道:“师尊!”
那种压迫与绝望霎时退散。鹊鸣站在他面前,愣了愣,随即嘴唇僵硬地往上一勾,道:“你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安玉淙自是没有来,他不过是画了道通时珣的传音符。
“别害怕,也不要陷进去。”安玉淙的声音很低,也很柔和,仿佛是贴着时珣耳朵说的,“自己找出口,你师兄在幻境外面等你。”
时珣拼命点头,忽然,他身旁的场景忽地一转,刚刚黑夜之下的高檐霎时消散。时珣四下环顾,却发现他已经到了一间无比空旷的湿泞牢房里,而他的四周,围了一圈镣铐加身的人。
不,准确地讲,是鬼。
安玉淙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时珣定了定心,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这话自然是问鹊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