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是兔子,也是一头会咬人的兔子。
但他看着她眼睛里隐忍的痛楚,心头还是软软地塌了一块。
又酸,又涩,却又有不知哪里钻出来的丝丝缕缕的甜,绵软地裹挟着他,让他看向少女的眼神也如春风般绵软。
他轻轻道:“阿榆,晚上随我回府罢,咱们可以请祖父兑现承诺了。”
按照当初约定,只要十天内破了乔娘子的案子,沈纶便会帮她安排,翻阅八年前秦池那桩案子的卷宗。
算来今天才第九天,暗害乔娘子的安四娘已自尽,连默许她作恶的鲍廉都死了,这案子当然算是破了。
阿榆眼底果然有了光华闪动,压抑的痛楚瞬间淡去了许多。
她继续揉着眼睛,答道:“好。稍后我早些回食店,做一钵鹌鹑党参汤带过去。”
沈惟清道:“你在旁指点着,叫厨娘做
就行。祖父的身体固然重要,你也需照顾好自己。”
阿榆已转身走得远了,随意地挥了挥袖,算是应了。
沈惟清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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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的确将沈惟清的话听入了耳中。
食材下锅后,她便回房稍事休息,顺便打开衣箱,准备换套见客的衣裳。
可她既以秦藜的名义出现,衣箱里备的自然都是素服,看来看去全都是衣料简素、裁剪简洁的衣衫。
何况,她又不是秦藜,也不是第一次去沈家,似乎也没必要讲究衣饰吧?
她有些困惑,自己为何忽然想着要收拾齐整再去沈家。
抬手关了衣箱,她走到窗边,轻叩窗棂三下。
凌岳的声音便从窗外传来,“小娘子,我在。”
阿榆神情便松了松,说道:“凌叔,鲍廉死了。”
凌岳声音沉了下,“我原也打算动手,但有人抢先了一步。”
阿榆道:“追查细雨案子时,鲍廉应该找了很厉害的人帮忙。如今他输了官司,那人莫不是怕连累自己,才抢先灭了口?”
凌岳道:“或许吧。不管怎样,细雨的仇,也算报了。”
他这样说着,声音却愈发地闷和沉,显然心里并没有口中这般释然。
“嗯,细雨的仇,报了。”
阿榆虽这么说着,却下意识地捏住了剔骨刀的刀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窗外,傍晚的阳光璀璨如金,但透窗而入,只将她的身体衬出一圈微亮的轮廓。
凌岳立于窗外留意看着,
柔声问她:“小娘子,案子既已告破,为何还闷闷不乐?是不是沈家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
阿榆摇头,疲惫地说道:“沈惟清很好,没惹我不高兴。我只是忽然想起,细雨姐姐是病死的。”
凌岳黯然,低声道:“对,她是病死的,被那些人害得年纪轻轻,一病而逝。小娘子长大了,能为她平冤报仇,她若泉下有知,必定欣慰。”
阿榆转头,隐约看到窗扇外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