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一一接过,想着稍后她还要熬夜,多喝些茶醒醒神也是好的。
<divclass="tentadv">油灯的暖光覆在小娘子艳丽多姿的面庞上,也笼罩在如圭如章的郎君身上,二人静静坐着,沈烟寒不想开口与秦月淮说些有的没的无端增近二人距离,秦月淮亦不愿打破这与沈烟寒在一起的、不可多得的静谧闲适时光。
往前在一起时,沈烟寒不常沉默,她性子活跃,总有各种话与他讲,有各种大事小事与他分享,那一句一句的“七郎,你知道么”“七郎,我发现一件事”犹在耳际回响,秦月淮视线就落在沈烟寒眉眼上,看不够般一眼不眨。
如今要她再唤他一声“七郎”,竟是比登天还难的奢望了。
但二人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即使她一句话也不同他讲,也不再用那种熠熠发亮的眸光看着他,也比根本见不着她人强。
想及此处,往前一向对男女之事嗤之以鼻的秦七郎不免心生自嘲。
他又何曾想过,他自己会泥足深陷得这样彻底,拔也拔不出来呢?
桌子另一端,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沈烟寒一言不发,她极尽全力忽视着那道就打在她脸上的沉沉眸光,就当下二人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里,她认为沉默才是二人最好的相处方式。
不过这样的安静时光并没持续多久,不多时,窗外响起了今年的第一道冬雷。
“轰隆!”,一声炸开天际。
紧接着,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沈烟寒连忙起身,将进了雨滴的窗户闭上,转身就朝秦月淮说道:“时辰不早了,你回去罢。”
如此突然,秦月淮不免意外:“雨势这般大,你忍心赶我走?”
不走,难道还要跟她坐个半宿不成?
沈烟寒不为所动,说道:“楼下就有雨伞,我送你下去。”
见她是真要让他这时走,端起了桌上的油灯,便在前方带路,走到门口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他到底有没有跟上,全然一副不容人拒绝的姿态,秦月淮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站起了身。
她走在他前方,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他身旁,二人亲密无间地,像她数次依偎着他那样。
秦月淮看着她婀娜有致的腰身,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脊背,忍了又忍,终究克制住自己去拥她入怀的冲动。
*
二人沉默着走到楼下。
沈烟寒去取过雨伞,回来时,发现秦月淮正站在柜台边,似乎还盯着她的信在看。
虽然黑灯瞎火他不一定就看得清上头的字,但沈烟寒还是警惕地一把就将信纸翻了个面,将伞递给他:“给你伞。”
秦月淮将目光收回,却是不接她的伞,而是问道:“你不好奇我如今住在哪么?”
她自然好奇。
她天生好奇心就极强,自秦月淮消失又重现后,她心中实则有诸多疑问,想问他那几个月去了哪、经历了什么、后来又为何成了齐宴、如何考上的状元……可正因他如今是别人,再不是她沈烟寒养在那小屋里的夫婿了,她又暗自掐灭了想打探那些经历的心思。
被秦月淮这一问,她心中的蠢蠢欲动不可避免地再一次腾了起来,可沈烟寒并没有冲动。
正如她狠命遏制着一些伤痛那般,她也狠命地遏制着与秦月淮相干的关怀。
她将伞往秦月淮身前再递一回,只道:“你走好。”
秦月淮看着她根本不与他对视的疏离,黯了下眼神,又问:“你可知方才托盘上的石榴是哪儿来的?”
沈烟寒半垂的浓密眼睫颤了下,暗自吸了口气,抬眸看他。
她不信眼前这个郎君会无的放矢。
果然,下一刻,秦月淮就自问自答:“正是东向那个宅子里的。”
他没明说,但沈烟寒知道,他说的,就是那个齐蕴留给她的、被她卖出去置办成了如今这个衣裳铺的嫁妆宅子。
也是她曾经一心想与他共度余生、甚至都搬了些家具准备入住,却因李娩进城来探秦月淮,才推后了搬进去计划的那个地方。
可以说,这个宅子承载过许多她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