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正是阿金。”他回答。
“你主子出了差池,你罪该万死。”
阿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屋里的鬼哭狼嚎声戛然而止。
张萧缨徐徐闭上了眼,天不佑二房啊,竟是一群这样的蠢货!
张意之看着俯跪在眼皮子底下耸着肩膀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的阿金,除了有些维持在面上的威严与斥责,在心里竟生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好笑。
想她来的短短日子,不是在与这些小人斗智斗勇就是在判案的路上,干的尽是一些与此官职丝毫不相符的东西,委实是辛苦。
高门大户,内宅纷争,果真龌磨人心性。
张意之抬起眼,看向屋里在床上畏缩在一起的三个人。
舒氏注意到了门口光亮里的张意之,或是觉得如此在一个不常得见的小辈面前实在是太过于丢脸,她摸了摸脸上泪水歪着肩膀柔弱地坐了起来在张萧缨身边。
“二叔。”张意之开口打断了沉默。
她笑着轻声问道:“二叔,无论如何总该有个交代。”
张萧缨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张意之脸上明晃晃的的确实是笑容。他老脸发白转青,面上没有一寸好脸色,几乎是暴怒之下。
张意之回头示意青雀:“你上去,把那吊死的娘子先放下来。”
青雀赶紧应了一声,绕过张意之去进了门。
张崇孝也从铁青的脸色中缓过神来,上前去给青雀搭把手。
青雀接过那下面那干站着的家丁手里的剪刀,踩着高高的板凳向上去。
张意之环顾四周,院子里的家丁仆役垂头敛气瑟瑟发抖,可唯独少着一个人。
张意之问地上的那人:“管家呢?”
“什、什么?”阿金颤声问道。
张意之问屋里:“这么大的事情,管家不在?”
“阿保他……”舒氏一听见管家就彻底慌了,可是等她反应过来又赶紧改口。
“管家生病了,告了假回家去……”她越说声音越小。
想必她一直知道亲弟弟在府里干事的那些勾当,不许底下的人请假却又放任自己为所欲为,她心里没底,偷偷抓紧了张萧缨的一只手。
“记得叫他回来。”风吹起张意之宽大的袖子,她的笑意明明灭灭,“还有许些账目没有算明白,总不能叫他就这么跑了吧。”
舒氏瞳孔一缩,正想要说什么,张意之打断了她:“姨娘还是省省心思,府里早就有看着他的人,若是他此行再不回来,有着舒氏血脉的人在张府里,一个不留!”
张萧缨霍然起身,张意之没等他开口:“怎么?二叔又要说放肆了不成?”
“可惜,放肆是在说我以下犯上还是晚辈顶撞前辈呢?”
就在张意之冷笑之际,青雀已然将那悬在梁上的女子放了下来。
“嘭”的一声闷响,那女子直挺挺僵硬硬地挺立在青雀的肩头。
青雀年纪小,劲儿也柔弱,这下险些没被那尸身压倒在地面,赶紧双手撑着妄图迈小步下凳子。
张崇孝想要上手帮忙,可是尽管是尸体却是个肌肤坦露在外面的女子,他三番两次举起手却还是无从下手。
“我来去帮忙。”邵从云小声嘀咕,见张意之没有阻止,赶紧上前去帮着青雀将那已经几乎要将脖颈拉长一倍的女子放在了地上。
她仔细端详,却在看清楚的时候骤然小声惊叫道:“可画!”
这一声惊叫将里里外外麻木僵持的人心都震碎了,张意之垂下眼眸,认出这是那天晚上穿着薄纱、妄图在深夜进入书房中的女子。
她摩挲着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动声色叹了一口气。
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蹲在地上面有惊异的邵从云吸引,邵从云急忙伸出手指放在那女子的鼻息下面,毋庸置疑是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