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吩咐,刘掌柜不敢走,依旧蹲在地上,须臾就听见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又起身避嫌,往远一点的方向退了几步过去。
片刻后,他听到郎主那清如泉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我先回府,你稍后叫大夫去我府中。”
刘掌柜点头:“是。”
听闻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换了身份的郎主带女子回府是另一回事,至此,他已经从猜测到肯定:瞧这情况,沈娘子往后必定就是他们的郎主夫人。
秦月淮一身齐整,抱起衣裳裹住的人从屏风内走出,便见刘掌柜往他怀中看了眼,而后看他的眼神立刻意味深长起来,甚至明知故问:“夫人她还好罢?”
露骨的称谓改得倒是迅速。
秦月淮撇他一眼,喉中泛着酸涩,黑着脸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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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赶任务,又是拦李家寨那些人又是送人去虞允文处,忙了一阵终于松下的杨动正在厅中独自享受着美酒,不妨听到府中门开、脚步渐近的声音。
秦月淮下值回府不是何大事,也不需要他上前迎接,他屁股稳稳坐着,身子一点没动,手指尖再捏碎个花生壳,将花生仁往口中一丢,就听秦月淮在外吩咐说:“去烧些热水,装两个浴桶。”
这好比是在隆冬寒夜窝在被窝里睡觉,被人给突然掀了被子,杨动惬意的姿态一僵,起身就开门不满道:“你不能在酒楼弄好再回——”
他的话顿住。
看自家郎主怀中还抱着个披着郎主皮的人,此人被大氅遮得严实,他看不到脸,只从身量上看该是个女子,杨动没忍住问秦月淮:“这是谁?”
秦月淮目光一冷,他能带回来的,还能是谁?
杨动莫不是也在明知故问?
他身边亲近之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今日连番被刘三和杨动打趣,秦月淮没了好脸色,冷声道:“做事去。”
杨动看他这样不耐,更觉是他心中有鬼,半晌不提步子,伸头往他怀中起劲瞧,在秦月淮提步往室内走时,他甚至往前一步堵了上去。
鼻尖隐隐约约还有某种异味,一向最爱洁净的秦月淮终于发火:“我叫不动你了可是?”
杨动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礼,但这抵不过他强烈的好奇心,同时,想他当初在清水村深受沈烟寒主仆二人爱护,这时见秦月淮竟背叛人,他良心不安,难得多话:“您这样……沈娘子可知?您不是要娶她么?怎么能同别的小娘子好?”
这是连他的品行都怀疑上了,秦月淮失语半晌:“你可知你在说甚?”
“知道。”
杨动认真点头,并且不以为杵,用面无表情表达极致愤慨,他义愤填膺:“我还要给沈娘子如实说你与人厮混!”
秦月淮脑中一嗡。
才吐过一遭,又被人用东西压住头,闷得沈烟寒从混沌中醒了片刻,恍惚中,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还有,你前脚才用我的渭州酿讨好人,后脚就背叛了她。”
秦月淮:“……”
他厉目盯向这个素常做事还算机灵的侍卫,忽觉杨动的敏锐有些多余,可如此敏锐,偏又没有敏锐到察觉他怀中人是谁。
而杨动梗着脖子,大义凌然。
秦月淮闭了闭眼,千万言语最后出口只剩咬牙切齿:“备水,给你‘夫人’用!”
杨动顿一下,而后:“嗯?”
他身后刮起一阵似大祸将至的凉风。
这章是带了点味道的一章